背弃
凡可放弃的,都谈不上热爱。
第一次听闻这种观点,是从杨林的嘴巴里蹦出来的。那时,他刚刚毕业到成都,晚上喝了点酒就打电话给我可劲吹牛逼。那时,还在象牙塔里的我因为经历了人生中第一件毁三观的事情而选择要放弃我的记者梦的时候,他连续几天打电话过来,疯狂吹彩虹屁,“你写言论是真有天赋,你不要放弃啊”。我忘了我有没有告诉他那些糟心事,只知道他最后叹了口气,直言到“这些都是理由,你还是不够爱啊”。
打那以后,他就很少主动联系我,他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我理解他。
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一条与文字毫不相关的路,再后来,越来越少地人和我谈起文学。走出校园,我才发现,大多数人最后都迷失了。梦想的水晶球碎成了一地玻璃渣,你赤脚走在这布满玻璃渣的路上,剧痛从脚底板连着心尖,其实你知道的,剧痛的根源根本不在水晶球本身,而来自于你的耻辱和懦弱。没有像爱生命一样爱过的东西,何谈深爱和热爱,不过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这可能就是大多数人的状态,在这场博弈中,只有最有自信和最有能力的人,才能中存活下来。想想也只有杨林了,浪漫的要死,狂的要命。我才认识他的时候,他是社团的前任老大,任着校报编辑类的工作,他把我发给他的稿子删了一遍又一遍,他不像李振耐着性子给我改,他只会说类似于“写的什么狗屁东西”一类话。偏是这样的人激起了我,我一遍又一遍地改,终于有了个雏形,发给他依旧逃不了一顿洗刷。从那时起,我们就结下了梁子,打心眼底谁也瞧不起谁。不同于其他新生对他的恭敬,我对他总是说话很难听,当然他对我也好不了哪里去。就这样你来我往地互怼中,结下了还算深厚的友情。
从某个角度来说,我们俩很相似,都是在学校里一群文艺青年中早早脱颖而出的人,但不同地是,他保持住了他的热情。而我地热情被一些人一些事一天天消磨掉了。现在的我再回头看那些事,不恨任何人,只恨自己的软弱。软弱的人没有资格保护自己的理想。后来我常常想起这些事情,但是时间没法重来,你的悔恨就是教训。
显而易见,在这场和杨林地暗暗较量中,最后我输的很彻底。不但失去了对手还失去了一段珍贵地友谊。
如果说主动地放弃,还有迹可循,甚至在你愿意的时候还可以重新地找回来。那被动地放弃就不一样了,它更像一把刻刀,直直地刺到你心窝里。
被动地放弃,只是一种说辞,这样地说辞会给被遗弃的一方带来心理安慰,实则就是被抛弃。
在2020年的伊始,那天我吃完烤肉,喝了半瓶米酒,见了几个月不见的好友,高兴的不得了的时候,我那异地恋的男友和我提了分手。我们异地三年半,期间经历了许多折磨与坎坷,都坚持了下来,偏偏在快要看到曙光的那一刻,骤然急转直下,他永久的关上了对我欢迎光临的大门。在这场离别大戏中,我们互相哭诉着对方的罪状,痛斥着对方如何如何地不堪。才发现三年半的感情早已化成春后的雪水,一点一滴流失而尽,还剩下什么呢?什么也没有,甚至回忆不出一丝曾有过的温情。
不是没有谈过,他后来也打电话回头,说自己如何如何地舍不得,如何如何爱着,但当我问他未来地打算时,才发现他未来清单里的女主人公可以是任何人,这些未来只是他自己的打算,没有我。没有我的事业我的未来,只有他要的家庭、他要的稳定。多次权衡,分分合合中,我选择了放手。他真正地爱过我,他曾经花费了一个个周末在路上,只为能够见上一面;他曾经包容了我一次一次地任性;他曾经想要把他最好的都给我。正是见过这样的他,我才真正确定了,现在他不爱我,可能有不舍有喜欢,但那些都不是爱了。
爱情从来都不是无私地,而是自私地占有。其实我们只是都不够爱了,没有人再愿意回到那段关系中重蹈覆辙。
因为不够爱了,所以才选择了放弃。剩下的矫情不过是一种表演。所谓的喜欢再也跨不过几百公里的距离,再也跨不过彼此年龄偏差,也再不能战胜我们彼此之间的成见。
因为不够爱了,所以我们才没有选择。
人生到此,爱情和理想都算是阶段性地失败了,但还好我终于得到了这个教训,你以为的无奈,其实都是因为不够热爱,至少没有到爱生命一样地热爱。
还好,现在不算晚,只要你愿意弯弯腰,还能拾起一些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