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先生”
上个星期我们一起去买了一只小缸,在黑色砂石上养了各样水草,附赠了一只超小的蜗牛。螃蟹先生按部就班的开始倒腾,换温度计,一滴一滴的换水桶,两只新蜗牛和一些过大的沉木。我也时不时坐在小缸前,盼望水草能早日郁郁葱葱。螃蟹先生鼓捣的东西很多,但能与我分享的却鲜有。所以这次我们一起想象以后升级一个又扁又长的水草森林,实属难得。
从此螃蟹先生丰富又孤寂的熬夜生活里又多了水草的陪伴。一盏蓝白相间的小灯充当光合作用,昼夜不息。他在这样的灯光里睡觉,做各种光怪陆离的梦,醒来跟我讲。我其实觉得这些梦离我很遥远。我很少想奇奇怪怪的事,连梦里也少有陌生人。我对想象力的利用实在是太节约了。几乎在他展开熬夜生活的同时,我已遁入漆黑小屋进入梦乡了。睡饱了我会非常满足。睡少了对我来讲是很大很大的事情。
有时我会被“坷拉坷垃”的声音吵醒——“螃蟹先生”(暗夜版)登场了。
他把自己从椅子上撬出来,哗啦上拖鞋,急匆匆地奔到冰箱,呼啦呼啦开始翻吃的。乱七八糟的声音交叠在一起,就像八只爪子在瓷砖地上扑腾。如果需要加工或者有想法,他会偷用我的锅碗瓢盆,自己搞一顿夜宵,我早晨醒来从厨房盛况判断他吃了些什么,应该也是用两只大钳子做得。做饭这件事上,我做得多还是粗放派,时常想象自己是叼着烟卷的大师傅,胸有成竹且漫不经心。他则是一贯的完美主义,是那种把菜切齐码好再边下锅边看菜谱的选手。所以他出品细腻的韩式南瓜粥,均匀纤薄的鸡蛋饼。我则——打开冰箱才知道可以做什么。
有一回我新学了一个“铁憨憨”,套用在他的身上。他探出一对大眼睛质疑,我旋即说:“你不是憨憨,你是尖尖儿”。螃蟹先生是极聪明的,尖有聪明的意思。聪明的一个特征就是能快速地建立事物之间的联系,副作用是敏感,所以也可以叫尖锐吧。他经常尖锐地戳穿我不太聪明的事儿,我则委屈地像只躬身的小虾,不甘心地暗自翻动一排排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