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幕 · S02 隆冬之寒 · E23 不期而至的冬
次日，擎风者一行如约来到议事厅，一眼就看到长桌上满是血污的脑袋，“这么说，是你的人杀死了平原之主。”
冬歌神情寡淡，虽然断壁之战取得胜利，但山谷人死气沉沉，没人愿意庆祝这场惨胜，“是的，擎风者，这个给我们带来灾难的人终于死了。”
“是谁杀了他？按照习俗，我们应该给他阿赫罗尔（高原传统，收集其他人身上的少量金属物件，为战斗中杀敌最多或杀死敌方首领的人铸造武器或防具）。”
冬歌点点头，高原人终于表现出一丝敬意，虽然不是对自己，“你说的有道理，但这不是我请你来的目的，我们得去平原毁掉平原之主的另一个阴谋。”
海登有些怀疑冬歌的提议，“即使是武器也需要修补，你不打算修整一下吗？再说安吉雷达尔已经死了，还会有什么阴谋？”
“平原人还有另一种可怕的机器，这种机器可以用毒气覆盖大面积区域。如果那个能投射魔法炮弹的武器是用来破坏山谷的城墙、房屋，那另一个武器就是用来杀死高原的居民、牲畜。这是从一个平原人那得到的。”冬歌把一张图纸展开，“这场战斗让我们都损失了不少人，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擎风者摇摇头，“过一阵子暴风雪会席卷大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回到高原，另外，我的长子还在山里追猎恐爪狼，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在角落里旁听的基恩与赛拉交换着眼神，昨天晚些时候，黑羽毛在山谷里发现了一个高原人和他座狼。两者像是从高处坠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高原人是擎风者的儿子，那么，他可能永远回不来了。对此，赛拉本打算把高原人引到坠崖处，但基恩坚持两人该对此保持缄默。
“所以我们要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一劳永逸结束战争。”冬歌仍要劝服擎风者，他认为高原人呆在山谷始终是个威胁。虽然双方已经结盟，可一旦暴风雪降临，饥寒交迫的高原人难免在山谷生乱，“另外，从平原返回高原更容易，到时候如果暴风雪真的封住了山路，我们还可以在平原获得补给。”
擎风者考虑着冬歌的话，“我需要回去跟其他人讨论下，基尔默（维萨恩世界的风暴与大气之神）会见证高原人旅行承诺，到那时候，也别忘了你的承诺，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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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过去了，高原人没有做出回复，肯纳等人决定先动身赶往平原。
赛拉驱马赶上肯纳，“关于你的导师，你想到如何对付他了吗？”
“这我还没想好，”肯纳沉默了片刻，“如果可能的话，请不要杀死我的导师。”
“你肯定不想你的导师受伤，可我们几个要如何制服一个大法师呢？”光是想到大法师这个称号，温妮就感觉罗内尔不好对付。她转向基恩，“在这的应该只有你跟法师交过手，有什么办法吗？”
基恩轻轻吸了口气，“杀死法师要比制服他容易的多，对于罗内尔更是如此，更何况现在主导罗内尔身体的是安吉雷达尔。”基恩见识过平原之主临死前的疯狂挣扎，他无法想象面对罗内尔时会有多么棘手，“我们应该先考虑如何不被干掉。”
莱迪娅的手伸向衣底，摸着龙鳞结晶，“如果需要，我可以负责吸引老法师。”她又拍了拍挂在马侧的四面盾牌，“况且，我们有这些。”
“是的，有备无患，但不要掉以轻心，女战士。导师的力量比霜火、澳特莱普都强大。”肯纳注意到基恩也在马侧挂了四面盾牌，“我们没法指望城里的守卫一拥而上，法师塔顶层装不下那么多。算上我的兄弟肯尼，我们有六个人，或许我们可以分散导师的注意，最终让他法力耗尽。我会让我的兄弟为我们多准备几面盾牌。”他望着家的方向，又做了最坏的打算，“万一这一切无可挽回，无论是谁，请给他个痛快，让他死得有尊严。”
赛拉叹了口气，“希望你的导师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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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第一场暴风雪从北风海岸袭来，未眠山脉大部分区域陷入久冻，不过看起来这只基尔默小试牛刀。
高原人都缩在帐篷里，抱着蜜酒畅饮。
擎风者满心忧虑，一来担心自己的儿子，二来开始为高原人的补给担忧。他想找来老萨满帮忙占卜，但老萨满无暇相顾。几天来，老萨满一直忙着调解座狼与俘获的战马之间的关系，但效果杯水车薪，捕食者与猎物不存在和平相处。
海登领着冬歌走进擎风者的帐篷，擎风者看到冬歌有些茫然，“冬歌领主，是什么让你亲自前来呢？”
冬歌拍去身上的雪片，走上前，“擎风者，我为你带来了一些豆子、肉，还有蜜酒。这场大战，我们死了不少人畜。现在城里的食物充沛，也不需要喂那么多张嘴了。所以我把食物带给你——我的盟友。”
听到这个，擎风者喜出望外，“这真是雪中送炭！”说着亲自为冬歌倒了一杯热腾腾的牛奶，“你今天送来的食物，高原人不会忘记。”他犹豫了片刻，“我记得你的城里有马厩，对吧？”
“是的，怎么？”
擎风者仍有些犹豫，但还是开口，“我想把平原人的战马分给你一些。”
“哦？你不想要它们了？”事情朝着冬歌想要的方向发展，这让他心中暗喜。
“不，我本打算把它们放养在高原，让它们与高原马匹自由杂交。可你也看到了，要不是你今天送来食物，过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把它们吃光，还有那些座狼，它们无肉不欢。但纵使我们需要肉，也没必要浪费战马。”
冬歌缓缓点头，自己早先在森林里圈建的多余鹿场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我们的饲料也不算充裕，但既然你如此慷慨，我会尽力为这些战马安排一个好的住处。”
“那就这么定了！”擎风者举起杯子，“无论怎样，我还是要郑重谢谢你。”
“我们都应该感谢我聪明的女儿。她动身前嘱咐过我，在暴风雪来临时山谷人要和高原人相互帮助，她要我分出山谷的存粮帮助盟友度过难关。”冬歌按部就班地说着，他知道女儿不是真心想要嫁到高原，但万一迫不得已要和高原联姻，自己也要为女儿打下根基，让高原人怀着感激迎娶自己的女儿。
“动身？你的女儿去那了？”擎风者问。
“还能去哪？！当然是去平原了，”看到擎风者再次上钩，冬歌心满意足，“她挑了几个胆大的跟她一起，她们要先进入平原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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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纳一行十分幸运，在暴风雪来临之前，他们闯过了东隘口。
大部分寒潮被未眠山脉挡住，虽然天空灰蒙，但平原只降下的零星的雪片，这无法阻止一行人策马狂奔。
为了避免麻烦，肯纳没有带着大家直接进城，而是通过狭长的密道，进入了黑市。
地下室里已经人满为患，这些平民从逃回来的游骑兵口中得知平原人战败的消息，随后城市被封锁，这让他们更想逃离，躲到平原上去。
杂货店老板哈米尔看起来十分踌躇，如果被领主发现自己在帮居民逃离城市，自己会被处死，但如果不帮这些人自己以后无法再经营黑市，他拿出一个铜板，反复抛起，打算让杰诺娃（维萨恩世界的幸运与闪耀之神）替自己做决定。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哈米尔。”肯纳走到柜台前。
看到熟人，哈米尔勉强挤出一个笑脸，露出的牙齿少了一颗门牙，“肯纳大人，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这时他发现了基恩，“是你？！是你杀了扎西姆？！”
“不，我没有。不过我希望是我。”基恩说。
“无所谓了，”哈米尔摆摆手，“少了那爬虫至少我们再也不用把钱分给什么‘汤匙’。”
“汤匙？”
“那可这说来话长了，不过我现在可没心情讲故事。”哈米尔他扫视着一行人，“你们来这有何贵干？”
“我们来向你借个路。”肯纳放下一个铜板。
“不！不！”哈米尔拿起铜板敲了几下柜台，“你们有五个人！你还得给我四个铜板！”
“哈米尔，要是你能学会不那么斤斤计较，或许你也不会丢掉一颗门牙。”肯纳又放下四个铜板。
哈米尔看了看周围的人，没人注意自己这边，他把肯纳让进柜台，“拜托，肯纳，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你以为我的门牙真的丢了？”说着他再次龇牙。
闻到一股口气，肯纳立刻堵起鼻孔，这才发现哈米尔的那颗门牙是人为染成黑色的，并不是被人打掉了，“你这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显示我很暴躁，我很不好惹，我很好斗。这样这些难民才能乖乖听话，省得惹出乱子。”
肯纳感觉脚踢到了什么，于是又踢了一下，他确定那是装满铜板的袋子，于是弯腰把袋子拎出来，送到哈米尔怀里，“跟这些人一起赶紧离开城市吧。顺便照顾好我们藏在林子里的马。”
哈米尔愣了一下，点点头，“既然如此，”他抓起袋子，“无论你们要做什么，愿杰诺娃带给你们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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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一片死寂，少有居民走动，房屋的门窗都紧闭着，无法判断城里到底还有多少人。平原人已经意识到危机，领主的失败很可能为城市引来战火，成批的战士正往返于军械库与营房搬运武器。
肯纳找遍每一个可能的地方，但肯尼都不在那。在询问熟人后才知道自己的兄弟被马绍克领主关进了地牢，原因是马绍克发现肯纳失踪，认为肯纳背叛了平原。
一行人来到平民区，找了一间被火烧过但幸存下来的房屋。这里已经无人问津，肯纳引燃壁炉，然后坐在一个烤焦的木桶上，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肯尼，我们没法调走法师塔的守卫。战士们现在全都听命于马绍克，而这个马绍克是不会帮助我们的，更别提我们还要疏散居民。”肯纳抬头望向法师塔，原先被幻象掩盖的顶层如今已经显现，窗子里不时闪动着魔光。他叹了口气，摇着头，“或许，我们不用再费力疏散平民了，毕竟，如果我们失败了，平民迟早会成死。”
“如果我们去救你兄弟免不了和守卫战斗。到那时，我们可能自身都难保，就更不可能及时阻止大法师了。”面对对出师不利，温妮也有些气馁，“为什么不尝试说服那个叫马绍克的人呢？”
肯纳摇摇头，“虽然我不知道马绍克是如何当上领主的，但我确信，马绍克这么做无非是借机篡权，他想要成为赫伦德平原之主。这我绝不答应，他不配做领主！”
莱迪娅忽然开口，“我们先救出肯尼，然后让肯尼去挑战马绍克，你们觉得怎么样？”可又觉得这样有些唐突，她看向肯纳，“你的兄弟应该是个不错的战士，是吗？”
如果按纳美莉安的传统，肯尼可以通过决斗争夺领主之位。想到这个，肯纳点点头，“是的，”他马上又摇摇头，“要说战斗，肯尼还不错，就是不太自信。有时候，他会被别人的气势影响。”
“按照传统，肯尼还需要支持者，”基恩看着肯纳，“你能找来这样的人吗？毕竟如果肯尼失败了，这些人可能会被驱逐。”
“哼，就现在而言，驱逐简直是恩赏。没问题，我能找到支持者。不过——”肯纳有些难以启齿，“我知道这并不光彩，为了以防万一，”他看向赛拉，“你能不能为我的兄弟准备一些药水，我是说，那种增强力量或体力的药水。”
赛拉翻了翻自己的背包，里面大多是疗伤或解毒的草药，还有少量毒药，她摸着药罐，思考了一会，竖起手指，“我想到一种，准确的说，那不算是药水，是高原人的一种特殊食物，大多供领主享用，据说可以增强人的战斗欲望。”
“既然是食物，用于决斗就没有什么可羞愧的，就像喝酒一样。”莱迪娅满怀期待的看着赛拉，“那是什么？”
“我听说，高原人会生吃动物骨髓和大脑，以此获得力量。”温妮若有所思的说着。
“差不多吧，”赛拉露出诡异一笑，“是——动物的睾丸。”
“呃——”温妮撇了下嘴，“谁会吃哪种奇怪的东西，我们都把它当作下水喂给熊。”
莱迪娅若有所得的点点头，“所以我们的熊敢于扑向比它们更大的猛犸象、雪猿。”她看着赛拉，“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这种材料不一定要取自凶猛的野兽，而应该取自那些平日里就比较好斗的动物，比如岩蹄羊这种？”
“是的，莱迪娅。即使不在发情期它们也会相互撞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