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感 关于我们还是我
我总觉得,有些事情稍微多想一点点,就会很头疼。就比如“生活是否无聊”,就很令我头疼。我每天都在做有意思的小事情,但是这不能否认我还是会偶尔闷闷不乐,我觉得我从未拥有一个坚定的信念,可以让我奉为圭臬并且不懈奋斗。我总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有一股什么奇怪的劲儿,没有使出来。我只要“夜夜笙歌”耽于自我,就会觉得自己无比幸福快乐,可我也难免会想起那股莫名其妙说不出来的“劲”。后来我觉得这或许和理想目标是否远大、是否仅仅是为了自己有关,我不知道。也可能是因为我生在了一个”Me generation”的时代吧。 这几天,我的思想差点就脱离“落后”走向“升华”了。得知我们入围的那个晚上,凌晨一点我爬上了床,想听一首助眠的音乐,手里的耳机却搅乱在一起,像一团乱麻。我在黑暗里摸索着,手心里全是汗,我想赶快把这团搅在一起的耳机线解开,但是越解越乱。我把左耳机从这个线空穿出去它又结成了另一个死结。好不容易打开了,我立马躺下,摸出手机。我的手机背面是烫的,我的脸是烫的,我似乎觉得我的心也是烫的。我浑身发烫。“赶快到明天早上九点吧”,我心想。这真的是令人既兴奋又担忧,产房外焦灼的父亲,应该就是我当时那样的心态吧。 我实在睡不着,就在网上搜索有关推普三下乡的信息,我看到原来我们幅员辽阔的祖国,连一门通用语都没有普及,也有那么多的人在为了这件事努力,奉献,不知道为什么,我真的觉得很感动,而且很想哭。我们真的好渺小啊,我们的悲喜全部来自自己,可明明,这世界上需要我们做的事情那么多,我何必为了我自己伤悲,我应该有些更积极的想法才对啊。我真的感觉很庆幸,起码我衣食无忧,接受了还不错的教育,起码我上了大学,我们这个国家,还有那么多人,连普通话都不会讲。 我想起来尧尧以前反驳我说,她觉得优越感是必须的。只有那些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比别人强、拥有了优越感的人,才能肩负起自己的责任,做到那些没有优越感的人做到的事。我们要承认,我们的确在某些方面胜过了不少人,我们也要知道,我们更应该肩负更大的责任。啊,那一晚的失眠让我觉得,我好像入了兄弟会的皮埃尔啊。 那近乎彻夜未眠的一夜,我还想到了我的堂哥,并对他表示了不屑。他似乎一直在追求极致的自由。这么多年了,过年从没见到他,山火眼看着蔓延到难以控制的地步了,他回来了。这个时候,家乡的雾霾似乎比外面的空气还稍微好点吧。但是个人选择又能如何,你不能因为你一生中仅仅有一百分之一的时间里动过集体主义奉献精神伟大的理想情怀这样的念头就去贬损一个追逐另一套价值观的人。更何况,你连你自己的一套价值体系,都没定型呢。 当我们的活动确定不能开展了以后,我居然长舒了一口气,我除了对一宿没睡着感到不值以外,并没有什么复杂的情感。一切为了自己,拥有“小确幸”,也挺好挺好,起码这是握在我自己手里的幸福啊,不是吗?果然“落后”的想法,不能用“落后”这两个字眼简单定义。 这个时代也许真的不一样了吧,我没经历过那个集体的时代,我对它的理解,只停留在只言片语上——“我找到了这样一些人,他们执着于理想,将理想深深根植于自己内心,绝不妥协——国家成了他们的宇宙,取代了他们的一切,甚至生命,他们无法摆脱伟大的历史,无法和那段历史告别,无法接受另一种幸福,不能像今天的人们这样,完全潜入和消失于个体生活中,把渺小看成巨大。”我的理解或许也就仅限于此。而如今这个时代,的确是一个朋友圈里都是自拍、每天生活只想着自己将来怎样发展、如何成为一个更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的时代——”Me generation”(Times 杂志有一期的标题) 现在的小朋友们连当明星都不太热衷了吧,大家想当网红。明星不一定能做自己,但网红基本可以。 可是我实在找不到一把衡量自我与集体的尺子。我当然知道这世上衡量这个问题的尺子千千万,并且就是存在那唯一一条“普世真理”,但是我还是想扪心自问,我们是应该群体无意识地随波逐流?还是走向极端?亦或是认清本质依然爱它? 最近看了一些奇奇怪怪和战争有关的东西。最近也奇奇怪怪地发生了关于战争的东西。 很多时候,我们呼吁“女权”,当然,是男女平权,这是从法律的角度去考虑的,但是有的时候我又真的在怀疑,男女生来是否真的有差异。为什么渴望战争的,大多数都是男人,为什么我们努力想去成为一个“超人”,却从来不会有对战争狂热的情感?或许是我考虑问题太过于浅显吧。我不知道答案,这只是我目前看到的现象,它只是冰山一角。 《战争与和平》里,我最喜欢安德烈•保尔康斯基。在奥斯特利兹战役扛起大旗,冲锋陷阵却被重重刺伤以至于意识混乱的那一刻,反而是他人生中最清醒的时刻。被刺之前,他向往战争渴慕荣耀,为了荣耀他可以抛妻弃子可以不顾一切,可被刺的那一刻,保尔康斯基才发现这自然最美的景色原来一直在自己的头顶,他幡然醒悟懂得了亲人的爱是多么可贵。后来,他说,人就是要为自己而活,尽量避免和不相干的人扯上关系,不使内心受道德谴责并且身体健康,就是最大的幸福。保尔康斯基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从集体主义到个人主义,他或许一直都是为了自己,但对于战争的态度,他终是经历了从热衷到厌恶的转变。可保尔康斯基,只是托尔斯泰的一个侧面啊。 我最近还看了一个关于二战的剧,叫《我们的父辈》。剧里哥哥和弟弟性格迥异,一个热衷于服从命令和建功立业并以此为傲,一个整日沉醉在兰波的诗里。记得有一幕,哥哥弟弟都想就下要被枪杀的犹太女孩,但是哥哥是出于军人的荣誉感,而弟弟才是真的善良。后来又经历了许多事情,原来真正勇敢的是弟弟啊。对待战争,究竟孰是孰非,谁又知道呢。 还记得有人说,托尔斯泰想要去找寻谜底,陀思妥耶夫斯基就直接摊开迷面,从不告诉我们谜底。嗐,这世界还是一个迷,越想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