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该如何理解和处理“亲密关系”?
查看话题 >沟通与博弈能否达成家庭正义?
我暂时不知道怎么修改,就先把原文与友人的批评,全部拿出来。我希望这两天的争议,不只是争议,不只是情绪式的攻击,至少可以变成高质量有理有据的讨论。
我的发言在豆瓣上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不少女权主义者对我不乏质疑、攻击乃至谩骂之语。这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在我看来自己不过是说出一些存在已久的奇怪现象。
是的,这几年舆论越发紧张,女权主义活动的空间也日益逼仄。我们都注意到这些年中国女性地位下降,每年看着往下掉的世界女性地位排名,难过恐惧不安。这个冬季以来,数起新闻事件,不管是上财教授的强奸女学生事件,或是北大女生不堪男友的压力选择自杀,都让年轻女性群体感受到巨大的恐惧。一些文学影视作品中,比如《82年的金智英》、《坡道上的家》、伊藤诗织的《黑箱》,这些日韩女性也在表达自己相似的糟糕境遇。
在这样的状态下,女性群体为自身利益争取权利,进行平权的发声当然是应有之义。我自己也和很多女生们一样非常关心女性自身权益的推进。从冯钢事件开始,我不知道自己参与了,多次性别平权与反性骚扰的各种活动。
但是这些日子,我也一直有着某种恐惧和担心。国内的女权主义者中有一种声音,就是对全体男性的敌视。我们都肉眼可见,这几年性别对立的情绪越发厉害。这当然有很多因素的叠加导致的,不过一些不理智的女性主义者,需要为这种加剧的性别对立状态,负起一份责任。
女性群体确实更容易在父权社会下更多地扮演着受害者的身份,这是毋庸置疑的。除了天生的力量对比以后,一些基于社会集体潜意识的心理结构也加剧了这种状态(受害者身份不可能只是因为力量对比和心理结构,而是因为受到了客观存在的系统性的、制度性的压迫)。我们经常听说某位女生,不幸遇到渣男的故事。事实上我本人也一度遭遇过前任的劳务剥削与情绪暴力,这个失恋开始引发了我的三观的全面崩溃。我确实无法理解一个日常以自由派自居的人,为什么毫不尊重女性的自由,这种不自洽摧毁了我的信念。随后我才开始漫长的抑郁与崩溃。
只是我们能不能因为自己个体遇到这样的问题,就可以一竿子打死所有男性。这种普遍的女生遇渣男的故事,当然是结构性问题。在长期的教育中,人们习焉不察地接受了很多观念,例如男性更需要承担责任,扮演权威;女性则更温顺听话,容易依赖他人,很难说不,更为重要的是女性常常习惯将自我价值的评定让与他人。想要改变这种局面,整个社会,不管是男性或是女性,都需要更加健康的成长教育和情感教育。
女性确实有必要说出自己的痛苦,让痛苦可以在阳光下铺开来。说出伤痛,作为幸存者,作为受害者,当然可以谴责具体直接的加害者,并要求道歉与赔偿;也可以将愤怒指向加害事件发生的具体环境。可是这能意味着,女性可以把怒火直接对准整个男性群体吗?这当然是不合适的(为什么不合适?如果每个女性遭受的痛苦是制度性的,而大多数男性都享受着这一制度带来的特权而习以为常)。这样的无差别的释放愤怒乃至敌意,事实上就是一种仇男情绪。在这种情绪的作用下,整个男性群体成了父亲社会原罪的承担者,这合理吗?
事实上,把仇视情绪直接导向男性,实在不明智不可取(不明智和不可取是不同的。不明智是策略上的not effective,可不可取还存在是否morally justified的问题),把很多对性别平权颇有好感的男性们直接推到了平权的对面。这种加剧敌意的局面,自然对性别平等局面的提倡毫无益处,也并不利于改善女性实际面临的困境。这样的情绪发泄,似乎有着把女权主义和性别平权的推进,变为发泄痛苦的途径。
除此之外,我非常遗憾地发现,不少女性主义者缺乏基本的包容,不能听到任何批评的声音,哪怕这些声音本身就来自女性主义者内部(但问题是她们并不认为你是女性主义内部的声音)。关于家务承担上,我的发言引起的攻击和辱骂则更加清晰地暴露这个可怕的真相。家务承担上,女性要花费多于男性20%的时间。对于这样的巨大差距,我开始开玩笑地说机器可以解决不少问题。随后我指出可以通过博弈和沟通的方式,让男性伴侣多承担一些家务。
我是基于这样的想法,应然上自然是期待男性女性可以完全均等地承担家务。可是我们能推动改变也只是实然,让男性伴侣可以比之前多承担一些家务。我于是推荐了可以增加沟通和博弈的,以家庭正义论为基础的情绪取向的伴侣治疗。
家庭正义论,修正罗尔斯的正义原则,并延伸扩展到了家庭领域。它的主旨是希望建立一个符合正义原则的家庭。在苏珊·穆勒·奥金的论述中,家庭内无酬劳动的不均衡分配:性别不正义的起点。她认为获得一个正义社会的前提,是需要构建正义的家庭。“因为我们首先在家庭中获得自我认同,学会如何与人相处,这是道德形成的根基。” (但是这样看的话,现实的家庭显然不符合罗尔斯的正义原则)
推荐情绪取向的伴侣咨询则是因为在亲密关系中,很多矛盾和冲突都是源于我们总是本能看到自己的痛苦,往往忽略伴侣的情绪。这种情绪上的不被看到,很容易产生愤怒乃至怨怼,将矛盾冲突升级,变得无法沟通,甚至到最终不能收场的地步。
中国社会里最常见的家庭模式,男性沉默寡言,女性喋喋不休,就是这种情绪不被看见,发展为情绪暴力的典型。女性因为在家庭中承担过多,特别是家务,积累了大量的烦躁焦虑乃至愤怒的情绪。可是又不知道怎么用合适的方式表达出来,于是用喋喋不休抱怨地方式发泄出来。相反男性,面对这样的情绪并不知道怎么应对,就用无声的忽视来表达愤怒,进行被动攻击。这种情绪暴力模式再常见不够了。可是我们如果可以看见对方的情绪,进行更为健康的沟通与博弈,就会将这种不均衡的状态打破,可能会构建出更为正义的家庭。(我不清楚这跟罗尔斯的正义论有何关系)
我还介绍了情绪取向伴侣治疗的可靠效果,高达75%的伴侣在8-20次咨询后,亲密关系有了较大范围的改善和提高。我指出了一段高质量亲密关系,对于女性个人生活的重要意义。在我的理解里,这种从个体层面尝试困境解决,也不失为一种有成效推进女性权益的方式。我当时说:“我想说我从未否认过家庭中女性承担更多的家务不是结构性问题,但是即使结构性问题也依旧具备从个体层面解决的途径,至少可以让女性个体在家庭关系里感到愉悦与支持。我只是想从实际操作层面推进女性权益的发展。”
很遗憾的是,豆瓣上一些女权主义者在不了解我具体说什么的情况,就认为我试图用沟通来改善亲密关系,是一种升级版的娃姐理论。今天我持续地遭遇了这些女权主义者开始对我个人漫长的情绪暴力的攻击。反讽的是,今天来攻击甚至辱骂我的女生们,经常在试图反对来自男性的各种形式暴力,包括情绪暴力,却毫不吝惜地把情绪暴力加诸到我的身上,不惜党同伐异。而我只是仅仅表达了一些女权主义者的激进化和不明事理,仅仅跟她们的声音不一致。(问题上是她们并不认为你只是表达了她们的激进化或不明事理,她们认为你的观点与她们的存在根本性冲突)
general 评论 :关键问题是这样,我们都认同现今大部分的家庭关系或伴侣关系都是不正义的。那么我们面对这样不正义的局面要怎么反应?
她们认为,如果一个家庭是不正义的,那么要么男方接受正义原则的修正(这种接受是无条件的,不能以女方其他方面的支付为代价);要么就结束这样的关系,去与接受正义原则的男性建立关系,或者不建立异性恋关系。
而你所说的是,如果一个家庭不正义,那么女方应该和男方沟通和博弈来让男方接受正义原则。然而,什么是沟通和博弈?沟通可能是女方将自己的不满更加清晰地表达出来,让男方能够理解自己的困境。(我觉得这一点没有太大问题,增进沟通当然是好的。然而沟通能够改善状况的前提是,男性在现在的沟通方式下不能很好理解女性的困境。显然很多女性认为男性的问题并不是不能够理解女性的困境,而是看见了但是认为理所当然,或者不愿改变。)
更大的问题上什么是博弈?博弈按照一般的理解是双方讨价还价,最终达成一个两方都可以接受的结果。这种结果常常是妥协,也就是说,双方都需要对自己的诉求进行退让。显然,反对你的人并不认为女性的诉求是可以退让的。如果女性以为了让男性干更多家务,需要进行其他方面的支付,比如ayawawa提出的伴侣价值(相貌、温柔的性格、生育能力等等),那么这并不能达到正义原则,也不能让家庭变得更正义。如果正义需要以女性更多的付出为代价,那么这本身就是非正义。
我觉得你需要澄清的重要问题在于,沟通和博弈怎么能够达到家庭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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