菠菜饼:一种“恶趣味”食物 | 给妈妈做的饭(5)
上周四,我买了一小把菠菜,原是打算给小蛮做菠菜泥辅食的,但是晚上妈妈煲米饭时蒸了一块南瓜,只能给小蛮吃南瓜泥了。周五下班回来,看一小把菠菜还躺在那里,快蔫了。我灵机一动,对妈妈说,妈妈,我今晚给你做“狗屎饼”!
说出“狗屎饼”这么恶趣味的词来,我自己都惊呆了。没想到妈妈很好奇地问:”咦?什么叫狗屎饼?那你做做看吧。“
我想起来小时候,妈妈带我去我家屋后的鲁奶奶家玩。鲁奶奶的儿媳妇苏美(我在另一篇日记里写过,后来她离婚了,只身一人远走高飞杳无信讯。)正在带孩子玩。小孩子手里拿着一块黑绿色饼状的东西,正吃着,气味很好闻,一种很奇怪的香味。如果现在我若是再闻见那个香味,我会像普鲁斯特那样,根据这个气味,在大脑中联想到整个幼年的记忆,鲁奶奶家的土房子,处在山坡下,后面是一片竹林,竹林后面就是高高的山了,鲁奶奶的二儿子水泥小平房靠鲁奶奶的土房子前面一些,中间还隔着一道长长的山尾(矮山脊)……这些都是鬼话,不提也罢。
我们再回到食物上面来。我很馋,眼睛就那样盯着小孩手里的食物,我眼巴巴地希望苏美能撕下一点饼给我。不过,她丝毫没有这个意思。于是,我故意大声问:“她在吃什么啊?”苏美语气不好不坏,说道:”狗屎粑粑!”(粑粑,南方人对圆圆的饼状的东西的称呼。)我记忆里,我最终没有吃到那个“狗屎粑粑”,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那个到底是什么做的。我只记得后来,妈妈还跟家里人小声埋怨:苏美有点那个哎,不愿给就不愿给嘛,说什么“狗屎粑粑”,这不就是呛人的话么?犯得着呛一个孩子么?
幼年的我,贪吃的我,自然不懂苏美的意思。我一个劲儿的想像着,那个“狗屎粑粑”的味道。应该说,“狗屎粑粑”已经刻在我的灵魂深处了。要不然若干年后,我一眼看到菠菜饼,怎么会脱口而出“啊,这是狗屎饼”呢?
菠菜饼很简单,把菠菜洗干净,焯水一分钟,赶紧捞起来,冲凉。然后切成小段,放进料理机里打碎,我用的是小孩子的辅食机。我这个辅食机很普通,没法打成糊状。
把打碎的菠菜泥放入面粉,两个鸡蛋,加适量盐,用打蛋器搅拌均匀。我想摊成薄饼,所以面糊很稀哦。想吃厚一点的,可以把面糊弄得稠一点。
然后,用油刷子蘸一点油在电饼铛上刷一下,把面糊倒进去,搞均匀。按照电饼铛上的操作来。中途需要翻一下,煎熟就可以了。
没有电饼铛可以用平底锅煎。不过,我用平底锅煎饼从来没有煎完整的饼,所以用电饼铛比较不错。
菠菜饼摊好了,妈妈一口气吃了两张。一直说好吃。但是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做的。
直到第二天早晨我妈还嚷嚷着,你做饼呗,做饼当早餐。用葱花做饼,跟昨天晚上做的那个一样,多好。什么?我昨天做的饼是葱花饼?你没吃出来?不是葱花饼妈?哦,那是什么饼?原来是菠菜饼啊。好吃,好吃,你再做饼。

菠菜饼,我一直叫它“狗屎饼”,原因就是我前面讲过的,并不是因为心底的“恶趣味”。第一次吃菠菜饼,是在大学本科时的食堂里。嗯。我本科是在山东的一个极其普通的二本院校读的,学校没什么特色,教学楼呀,图书馆呀,校园风景呀,建筑呀,没特色,别的学校怎样,我们学校大体就那样。但是食堂挺有特色的。在食堂买饭带回来,不用一次性饭盒之类的东西,打饭师傅会让你撑开一只方便袋,然后把饭和菜给你倒进去。嗯,然后你就会在校园里看到,男的女的,拎着一方便袋子的饭菜往宿舍走。学校有三个食堂,两个靠近女生宿舍的食堂饭菜不好吃,但是靠近男生宿舍楼的食堂饭菜非常好吃。所以,谈恋爱的女孩子们一般就来男生宿舍楼下等着她们的男朋友,然后一起钻进食堂。我就是这些女生中的一个。我说的菠菜饼,就是靠近男生宿舍楼的这个食堂的特色早点。呜,另外两个食堂没有这种菠菜饼。这种菠菜饼是食堂热卖食物,稍微去晚点,食堂菠菜饼就没了。卖饼的那个窗口是一个中年大叔负责的,有菠菜饼,葱油饼。很大一张饼,谁要,就用刀切一些下来,再切成小块。菠菜饼口感非常好,软滑,咸淡适中,多吃不腻,关键是,你吃不出它的菠菜味。我一直不知道那个是什么做的,就想当然地称呼这个饼为”狗屎饼“。我舍友也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做的,每天早晨都买,她称呼这种饼为“绿色的饼”。我直到离开大学时,跟一个同学闲聊大学食堂饭菜,才知道这个饼是菠菜做的。
我还记得那个同学惊讶地问我:“你竟然吃了四年,不知道那个是菠菜做的?”
我反问她:“你一开始就知道?”
她说:“我问别人的。”
“哈哈。”
关于菠菜饼,还有件很搞笑的是情,值得一提。
大学最后一个学期,大概离毕业只有几个月了吧。一天早晨,我约大羊去他们宿舍楼下的食堂吃早饭。那天早晨大羊穿着一件蓝色运动服。
我们俩端着盘子,去食堂各个卖食物的窗口张望,不知不觉走到卖饼的地方。一看好几张菠菜饼摊在平台上。我眼睛盯着菠菜饼,一只手端着盘子,一只手拉扯大羊的衣服:“大羊,快看,今天竟然有‘狗屎饼’哎!”
咦?大羊怎么没反应。我侧过脸一看,我身旁这个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连连往后退,愣愣地看着我,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原来我拉错了人,不是大羊。我只好道歉,说不好意思。转眼一看,大羊在我后面,听到我声音,赶过来。
卖饼的大叔看到这一幕,看着两个穿蓝色运动服的男生,他笑得前仰后合。
这是我在大学最后一次吃菠菜饼。后来我总是因为起来晚,赶不上买饼。
我妈吃饼上瘾了,总是让我做饼,她还说做饼能省钱,省早餐钱。其实做饼更麻烦的好吗。
没办法,周六中午给她做了胡萝卜葱花饼。方法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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