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我们一把
起初只是找机会就做,没想那么多。面对苦,有段时间就是给自己一个指示,去禅堂。心里抱定一个想法,把现在搞快乐,一点不想未来的事情。这是当时对善有善报最粗浅的理解。有机会就分享布施,只知道在做那个善行的时候,当时心里是欢喜的,没有苦的。早期禅修时,用的方法比较奇特,经行的时候,持续的加强和带起喜乐,我相信这是正确的精进,因为喜乐时才感觉出家的日子好过一点,不敢放纵一点点苦。
只是那时偏紧,少了一些智慧和内省。 然后就慢慢发现,它不只是当时欢喜那一下那么简单。 在我们心受伤的时候,别人误解我们的时候,身边的人不懂我们的时候,甚至苦受升起感觉全世界都抛弃我们的时候,那时跳出来拉我们一把的,并不是外来的帮助,他人的声援。永远不要寄托于外在的肯定。危难时,他人不落井下石已经不错了。
更多时候,在心苦无助时,给我们安慰的,是我们知道,不管别人怎样看我们,我们是知道我们有过良善动机的。他人的猜测永远只是猜测,他人以他们自己认为的方式看待我们,当我们怎样辩解和理论都无济于事时,怎样说都不是最佳,怎样做也不是最佳,那时佛陀给我们最好的武器,就是沉默。就是忍耐。就是不以牙还牙。 于是当心平静时,放松时,某些东西,开始有机会“滑”进我们的心。我们以纯净无私的心做过的善业,会冒出来给予我温暖。是啊,只要我们殊胜过,曾经时刻努力坚守在因上,就不怕天底下任何的责难与诽谤。在最最昏暗的片刻,我们曾经对他人无私过,我们曾经散播的慈爱,我们曾经战胜过自己的真心努力,那些温暖随时找机会冒出来给予我们力量。它们才是我们真正永恒的队友。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做一件善行,但要学会花百倍的时间,去不断忆起善业。带出来,带出来,带起来心。 我们只是轻轻打开心,只是允许它们自然的自动再次浮现出来。允许懂吗?不要人为阻挡,它就不请自来了。然后就又可以一而再的加强那个善的印记与力量。于是再次遇到苦,遇到种种的难时,心会知道那会过去。允许自己曾经有过的殊胜与光明,驱走当下暂时的黑暗。
它不是一下驱走的,有时抓紧的苦和专注交替升起,然后一直敢于面对它,越打开来,那个就越过的快。身心也体验着更深层次的放松、接受、敞开。 let go 。
然后定力就会有一段时间一点妄念都没有的纯度。
当一滴水,掉进一锅滚烫的油中,那滴水自然会被无情的蒸发殆尽。所以,一个有无限功德的人,便无需害怕偶尔阴霾的来犯。他的快乐与自由,在这个层面可以做到独立。修行就是要摆脱将快乐寄托在外的宿命
一次次面对苦,一次次知道它会过去,一次次放开苦,一次次知道,让对的心,此刻自动溜进当下。几乎每个人,我们生来的心的模式,还没有适应这样的一种训练。
有些人可能听过一个佛法分享,就是提到很多人临终时会去到恶趣,因为他们忆起自己的恶,然后追悔,然后自责。去到恶趣是“我们要去到那边的”。
这是什么意思呢?如果我们没有在每一个心习惯性的反应那边反复的改变那个模式,我们就会习惯性的按照轻车熟路的不善模式打转转。甚至我们潜在的声音告诉我们,只有对过错产生追悔,才是正确的。
曾经追悔困扰劫持我时,我告诉它,如果你一定要“整我”,那么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把时间交给你。但在这之间,你不要来。于是这样和它达成某种“和解”,因为如理的作意呢,它就慢慢失去小孩子的把戏。苦时真苦,但我们可以非常戏剧性的就把它克服。一切就看我们如何转心,转的有多快与轻巧
失去亲人就会悲痛,我们认为这是必然的。整个世间都是这样啊
放纵贪欲后长时间心陷入萎靡,我们认为这是必然的。整个世间都是这样啊
有些心要升起的规律,是定法,但它操控左右我们多久,我们却可以掌控
升起一个追悔也是升起啊,升起一千个一亿个,也是升啊。我们在这里能做什么?
心有很多固定反应的必然,大部分人毫无其它选项与出路。
打坐是再次放松唤醒带起殊胜。
佛陀说过,如果每个人做同样的恶业,都要承受同样的苦,那这个梵行修行是没有意义的,苦没有终尽还修个什么。但正因为心的运作是可以被了解可以被超越的,苦是可以被超越的,宿命是可以被超越的。
央掘摩罗(指鬘尊者)的故事,估计是上座部佛教中克服心魔最有力量的榜样。今天打坐还想起他,因为出家前杀了很多人的缘故,他一直都无法将心专注在他基本的禅修业处上。虽然他日夜修行,但眼前总会出现过去在丛林中杀人的画面。他听到他们的哀号:‘让我活下去,我的主人!我是个穷人,有许多小孩要抚养!’他看见他们因为害怕而手脚慌乱。当他面对这些记忆时,深切的自责紧紧抓住他,令他坐立难安。 “从圣生中出生以来,我不证知故意夺取过任何生命,以此真实语,愿母亲平安,愿胎儿平安“。 这首偈子也被有些国家选作护卫经念诵的经文。 可以想象吗?充满他人鲜血的刽子手,竟然最后成为守护胎儿母子平安的伟大符号。 每次想起那种战胜自己的伟大圣弟子的榜样,心也会放下那个抓取。也会因为看到自己真心的努力,而感动。 修行的道路充满很多“幽暗”的时刻,几乎每个出家人都会要面对这些。在真实与深刻的直面它们之后,心的能力会大大的不一样。 我深知被所有人不理解的感觉,很不好受。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我检查自己,其实我也有那个过失。关于外在他人种种的言论,出自他人的口时,怎样怎样都是偏颇的。心的层面是非常复杂的,我们根本无法以善良与邪恶草率的下判断。只有熟悉心是怎样一回事的人,才能懂。非黑即白都是偏颇的。对外在的理解和“开脱”,其实和对待自身是共通相似的,在这个意义上来说,世间怎样已经真的一点点都不重要。而这个层次的信心,就更加稳定与踏实。外边说什么,也不会动摇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