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婆
题记:《我们天上见》里的小兰有幸能照顾她姥爷的余生,而外婆在我还未曾真正懂事的年纪就已经离去。当时自告奋勇帮外婆拿去修的手表也因为我的一时疏忽,不知落在了哪里。
由于妈妈姓欧的缘故,周围的叔叔阿姨都叫她欧婆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外婆姓赵,百家姓头一名。外婆也像所有百家的外婆一样,慈祥、和蔼。
从我记事起,外婆就一直在我身边。她总是偏着头对我笑,仿佛逗小孩儿一般。当我眼睛死死盯着电视里的美食流口水时,外婆就会冷不丁防地把手伸向电视,再一下收回来,拳在身旁,做出一副已经把电视的东西偷出来的样子,接着再慢慢摊开双手,递到我面前逗我吃。当我吃饭噎着时,外婆总是煞有介事地在我对面竖起筷子一直敲击碗底,若是嘴里再念叨着什么咒语,就更像是一个会施法的大仙儿,神奇的是,还真管用!
小的时候,我的胃不好,经常肚子疼。外婆总是温柔地让我躺在她身旁,一股樟脑与中药的味道灌入我的鼻子,仿佛能让前一秒痛的满地打滚的我平静下来。外婆再用她那饱经风霜的手,隔着衣服给我揉肚子,生怕粗糙的双手不舒服了我的肌肤。嘴里还要一遍一遍数着,顺时针四十九次,逆时针四十九次,再竖着四十九次,横着四十九次。那个时候觉得外婆的手好舒服,恰到好处的温度,不重不轻的力度,一直均匀的速度,外婆总是一气呵成,完了还要偏着头笑着对我说,“好啦!”而那个时候,我的肚子也就真的神奇般地不疼了。
上小学的时候,对钱已经有概念的我,有天突发奇想地把家里的厕所打扫得干干净净,然后在门口摆起了小摊,名曰:收费公厕,一次一角。爸妈每次对此视而不见。而外婆,总是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到我面前,再规规矩矩地从衣兜儿里掏出准备好的零钱,递到我手里。偶尔还要特意吆喝被动画片迷在客厅的我,“快来收钱!”
外婆做得一手好菜。为了挑食的我也是费尽了心思。那的时候我们家住六楼,没有电梯。外婆总是要早早地就去到菜场,用她的话来说,好的菜去晚了就没啦!回来的时候,提了一菜篮子的她,要在楼梯间歇脚三次才能回到家。遇见我时,她总说,“你走得快,先走!”。而我却也真的那样听话,健步如飞地奔上楼梯,也未曾想起要帮她提提手中的菜篮。围着深蓝色粗布围裙在灶台前忙活好一阵子的她,就会在饭桌上变出好多好多菜。茄饼、芹菜肉末、辣子鸡丁、红烧肉.....在外婆看来,只要我肯吃,她什么都愿意做,一点也不会嫌麻烦。虽然被妈妈发现会被说道,外婆还是偶尔要给贪嘴的我炸鸡腿。自顾自吃得起劲的我,瞥见坐在一旁的外婆扇着蒲扇,却似乎从未注意到外婆湿透的衣衫。
外婆也外婆的难处,但我却从未真正懂得。只是时不时听见在厨房做饭的外婆嘴里不停地叨叨着什么,却从未听过外婆在我面前抱怨过什么。那个时候,总觉得外婆很讨人嫌,一个人老是在背地里絮絮叨叨的,走路又慢,吃点东西还要不停地吧唧嘴。外婆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老来难,死去了才好。”
到外婆真正离开人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外婆原来已经那样老了。那个时候,我在南充上大学。爸妈本打算瞒着我,熟料一个不知情的亲戚发来的安慰短信,露了馅。当时我正在学生会开会,突如其来的短信,就是晴天霹雳!出了会议室的大门,我的腿脚一下就软了,瘫在地上嚎啕大哭。第二天打了个野的赶回成都的我,在火葬场见到了外婆最后一面。银丝一般的根根细发,密密麻麻的皱纹,深陷的脸颊,高高挺立的颧骨,从未见过那样消瘦的外婆。若不是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我一定还要看看外婆那神奇的双手,那双能治愈我肚子疼痛的双手,那双能作出各种美食的双手。
外婆去世的第二天,妈妈的头发的就全白了。妈妈总是不停地说,外婆跟着我们在一起付出了多少心血,操了多少心,我们却没能让她好好享福就离世了。妈妈说,当我还是名婴童,因为大便干燥不能排泄的时候,外婆就毫不犹豫地用她的手指帮助我...
《我们天上见》里的小兰说她要做一个好人,这样就可以和姥爷在天上相见。而我,希望在天上的外婆能答应,来生一定要做我的女儿!让我在这疾苦的人间,像呵护女儿一般去照顾你,让你能够在我怀里肆意地开怀大笑,让你也能够享受这人间好脏好乱好快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