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日记
周日,外面下着雨。也不是大雨,只在屋檐下滴一点点,稀稀拉拉的,有点闹人。
马德里就是这样的天气最让人不忏,冷也不冷,就是不晴,好像天的颜色都被褫夺了,只留下它白雾似的本相。
如果当初去了巴塞罗纳呢?那里应该也常下雨,可它有海呀,有海的城市是不一样的。
前几天听说北京下雪了,北京一下雪,全国人民都知道了。我知道加格达奇九月就下雪了,可那也是不一样的。北京的雪是北京的雪,大兴安岭是大兴安岭的雪。上海呢?或许没有雪,或许会有。
下雪可真好啊。听说北京在下雪,我嫉妒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雪没什么稀奇的,我气量狭窄地拉着北方的朋友说,你看他们大惊小怪的样子。
那种感觉就像什么呢?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大海。
对,就像第一次见到大海,这后头还得加个括弧。括弧,不是上海的海,反括弧。
还有什么,还有雪山。下雪、大海、雪山、草木青翠的山间浓雾……这样的景色,都让人惊叹。
所以我说,有这么多精神和非精神的故乡还怪折腾人的。天气预报的程序里存了那么多个地方,每个地方的天气都不一样。
十月的时候开始着手写篇东西,刚开始的时候挺兴奋,后来频频卡住。与其说是写给人看的,不如说是自己的排毒之作。排毒之作当然毒性很大,有时候把自己也绕在里头。双雪涛写《平原上的摩西》也是三万来字的体量,写了六个月,前后改了六七次,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我也是处女座,写了一个多月都觉得快被拖垮了。
这一周听着呜咽的小雨,小雨也跑进了字句里,拖拖拉拉,湿润、冗余,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
雨还在外头滴着,永远也停不下来似的,即使我戴了耳机也还听得见。这真奇怪,我去过别的屋子转了一圈,没有一个窗口的雨滴得这样烦人。
只有在这间房,就在这个屋檐,它要与我作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