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客「二」变味了
5810次列车由南疆铁路的终点——和田,开往喀什。这趟列车已是中国少有的古董绿皮,车窗可打开,烧水炉用煤炭。窗上都是脏兮兮的沙尘,塔克拉玛干吹来的沙子,一粒一粒黏在了穿越沙漠的钢铁绿皮上。 听说南疆铁路刚刚开通时,这趟车的旅客们在车厢内都要戴口罩,又听说这趟车始终没坐满过。 对面的大爷接电话时说了两句四川话:“我快到了,等一哈我。”勉强听得出来是南充一带的口音。 他说两句四川话,又会夹杂几句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丝毫没有介于四川话和普通话之间的川普。要知道,这个年纪的四川大爷,绝大部分只会说地道的川语土话。 “大爷是四川的?” “是啊,我是南部县的。” 大爷七十年代从村里参军入伍,被派到南疆的皮山县的边防部队,这一呆,就是四十年。 “那时候话都说不称头(清楚),好多话都是跟当兵的同志学的。部队头北方人多,河南啊,山东啊这些地方最多,说话说得清楚些。” “和田下面七个县,每个县我都驻过。以前就几条街,拐两道弯就没了,现在也没哪条街我记不清楚的。”他又用着麻溜的普通话夹在四川话对我这个同乡说到。 我听过广东话、上海话夹普通话,从未听过西南官话的四川话夹北方官话的普通话。 “那你都不回屋的?” “回得少,皮县已经是我家了,我在南疆呆了快四十年了,新疆就是家。” 把皮山县说成皮县,我不自主想起了四川的郫县。 四十年,沙漠可以无情地吞噬一片绿洲。 四十年,人们也可以种起一片胡杨林,阻挡沙漠的前进。 四十年,这些种树的人最后成为与沙漠相伴一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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