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 2
出了城就是蜿蜒的盘山公路，顾汐开着车，外面是昨夜大雨后，翠绿鲜活的山脉与农桑。颜琪上车没说几句话就睡了，昨晚没赶上单身趴，顾汐有些庆幸，赶上了，就是一场狂欢的疲累。
上下超越而去的车，卷起放晴后路上的灰尘，顾汐关上车窗，专心开车。过了收费站，到B县里，顾汐叫醒颜琪，颜琪揉着睡眼惺忪的脸，望着熟悉的街景，对顾汐说：“去我家坐坐？”“下次吧。”都是一起长大的人，也不客气，颜琪打开安全带，告别，下车。
返回K城，还有近20个小时。。顾汐望着转进小区的颜琪，掉头往收费站的方向去，从收费站不远的地方，上了高架。一路顺利，第二天晚上八点左右，终于到达K城。K城亮起五彩的霓虹，家隐匿在万家灯火的一隅。
其实，顾汐请了三天的假，并且申请休年假，此时，她拥有着长达一个月的假期。半年前，木洛订婚，随之确定婚期。顾汐已经开始计划时间，当时几个好友都说要趁着机会一起去旅行，也算是给木洛最后的单身生活一个特别的记忆。谁知最后提议的人都排不出时间，甚至木洛最后说家里请了合了婚礼事宜，伴娘需要舅舅家的女儿，顾汐便说了谎，说自己正好要说请不了假，如此安排正好。
顾汐洗完澡，躺在床上，翻着手机里的照片，许久未见的朋友各种搞怪的照片，其中木洛相同的笑容相同的表情在每一张照片里，真是没变，顾汐忍不住感叹。
一个月的空闲，要怎么打发？顾汐一边翻手机，一边想。现在已经很少能约到朋友旅行了，身边的人都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怎么安排都拥挤的生活状态，只有自己，机缘巧合得了这一个月的假，可也不知道怎么安排才好。想着，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顾汐的睡眠多少都有瑕疵。梦其实是睡不好的表现。梦里，木洛清晰而鲜明地存在，所有的痛与爱都如此鲜活。
“顾汐，我有件事要和你说。”木洛神色并没有异样，甚至还在顾汐抬头时露出淡淡的笑，看着有些安心。但顾汐知道，这是个令人迷惑的笑，绝对会有让人不安心的事发生。“我想我们还是回到朋友的位置，这样比较好。”木洛拉着顾汐的手，这是她的习惯，要说些不太令人如意的事，便要用肢体动作掩饰自己的为难。顾汐并没有躲开，任由木洛拉着她的手。
“木洛，能不能不要说？”熟悉的场景，顾汐完全熟知下一句话会是怎样伤心的话语，又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口后会怎样的不了了之，于是干脆阻止。
“顾汐，我们已经拖了很久了。”木洛无奈地说。在顾汐眼里，木洛一直是这样的人，开口即伤，字字坚决，却又行为矛盾，每每相悖。既然阻止不了，不如由着她，多是说完也就算了吧？
“顾汐，我们不谈恋爱，做回朋友，给自己一个机会，也许你会有其他可能。”
“吃饭吧。”顾汐缩回自己的手。不管过了多久，木洛都不会在自己面前展现她对于人情世故的八面玲珑，不然怎么会每每都在难得一见或相见甚欢说败兴的事，不顾自己的心思。
“顾汐。”木洛坚持不讨人欢喜的话题。
“我们不分手好不好？木洛，我不想分手。”顾汐深情地说道，掩不住的委屈挂在脸上。顾汐突然感觉到难受触及全身，但尽可能地忍住不哭出来，自己要成熟自然地从容应对感情里的辛酸开始。
“我们什么都不会变，不做恋人，我们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有什么事还是可以和对方说，你还是可以来找我，我们还是一样......”木洛眼光闪躲，自顾说着。
“好。吃饭吧。”顾汐夹了一块肉喂给木洛，温和地说，寥寥几字透着十二万分的情深似海。“不是说什么都不会变吗”？
木洛疑惑地咀嚼着自己喜欢的炒腊肉，看着顾汐面上虽有些难过，但并不像往日泪流满面。想再说点什么，但却忍住了口。
天气极好。木洛光着脚板在房间看电脑。她一身白色睡衣，头发随意卷起来，十分家居。但她的眼睛明亮有神，对着电脑上的项目文件散出一股隔绝外部声音的清冷，专注总是吸引人的。
“木洛，我们出去走走？”顾汐坐在木洛身边，侧着抱住木洛。
“好啊。”木洛将文件保存，合上电脑。
顾汐本想问问木洛是否更想待在屋子里，可是木洛马上答应，让顾汐收了口，说了其他的。
“我洗个脸，你换衣服吧。”顾汐飞快地在木洛脸上留下一个吻，笑着闪出房间。
木洛盘腿坐在床上发愣，顾汐总是忽略自己的话，多是故意的吧。木洛趴着伸手将帘子拉下来，房间里陷入黑暗，只余一点儿房门打开借来的光亮，她慢慢将睡衣脱下，穿上内衣T恤，又慢慢脱下睡裤，换上破洞牛仔。
“抹了那么多，也不见皮肤好点儿。”木洛穿好衣服出了房间，倚在卫生间门口看顾汐往脸上涂抹一整套的护肤品。木洛从来都这样，嘴巴恶毒。外人眼里的知分寸会说话，在顾汐这里全都变成了口无遮拦。顾汐抿了一下口红，瞪了木洛一眼，侧身到玄关处换鞋。木洛跟着俯身换一双帆布鞋，不由得想起自己和顾汐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似乎怎么说怎么做都不对，最后只能当做没说过没做过。
不管一起做过多少难以忘怀的事，多数情况是如烟花般转瞬即逝，绚烂都最终作了尘埃。
顾汐已经知道，到最后，不管她爱木洛多深，不管她爱得多么深情、痛苦或是快乐，最后她是否会放弃，是否会继续爱下一个人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场关系里，她一定会学会爱自己，最后爱有余力才会是其它。现在她不知道这段关系还能维持多久，但她甚至潜移默化中做好了准备，不得不做的准备，本能的求生式的准备。
及时享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