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武侠小说连载】锦衣卫(第六十三章)以毒攻毒

第六十三章 以毒攻毒
苏妃脸色露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道:“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微微摇摇头,接着说道:“嗯,昨天的那场舞,奴家在给妹妹跳上一次。”她难道不想离开眼前这种生活吗?当然想,她羡慕天空的鸟儿,可以自由自在的飞翔,她也羡慕那些马匹,可以在草原上自由的奔跑。可是现在的她已经身为人妇,即便在明朝之外的土地之上,她也要遵从三从四德,对自己的丈夫忠心。她不可能如陆无霜这等江湖人士那么洒脱,从小接收到的训诫就如一条无形的绳子一样,把她牢牢的捆住,让她根本没办法挣脱,她根本就没想过自己会挣脱。
阳光下,苏妃就好像一只骄傲的天鹅,没有任何的束缚,在这片翠绿的草原之上,沐浴着清晨的阳光,享受着带着青草气息的清风,现在她就是草原的精灵。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她的舞姿优美,仿佛本来就是为了跳舞而生一般,就连陆无霜在一旁也看得目不转睛,如果说昨晚上的苏妃跳舞的时候还有几分拘谨,可现在她完全把自己释放出来,就好像和眼前的景致完全融为了一体一样。
昨晚上的陆无霜还有几分不服气,现在却不得不忠心的服气,即便自己是一女子,此刻也不由的被她的目光所吸引。
日近中午的时候,陆无霜才把苏妃送了回去,然后又策马奔了出去,在苏妃跳舞那里不远处有一片树林。策马进了树林之后,陆无霜放慢了速度,这才朗声道:“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
这话音刚落,一条黑影出现在了陆无霜的马身前面,缓缓落下了面巾,来人正是纪好。
陆无霜微微挺直了身子,笑道:“没想到一本正经的盗王之王在皇宫里面居然还有如此的事迹。”纪好黑着脸,道:“这和你无关。”陆无霜咯咯一笑,道:“好了,别一脸严肃的,有必要吗,我们又不是敌人,是吧,放松放松!”说着,从马背上取下了一袋东西,随手抛了过去,道:“接着,这是苏妃做的糕点!”纪好连忙伸手接住,惊讶道:“她做的糕点?”陆无霜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毕竟她也是汉人,也是大家闺秀的出声,自己做点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嗯,要是你不吃的话就退给我,这些天天天羊肉牛肉的,本姑娘吃得都快反胃了。”
“我吃!”纪好盘脚坐在地上,然后打开包袱,看着里面的东西,惊讶道:“红豆糕?绿豆糕?”接着就如珍宝一样,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块,就如端详珍宝一样仔细看着,一副舍不得吃的架势。
陆无霜身子伏在马背上,用手托着腮帮子,笑道:“哟,盗王,你这是打算要看多久啊,这一块你都要看如此之久,那剩下那么多,岂不是足够你看一辈子的?”
纪好脸不由的一红,道:“我爱看多久看多久,你管得着吗?”
陆无霜笑道:“小女子是管不着,不过今天你藏在哪里也看够了,听够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纪好却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把糕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就如品尝珍馐一般慢慢的品尝着,好一会这才自己怀里一掏,取出了一个小黑包来,抛了过去。
陆无霜接了过来,只见黑包里面装着一个晶莹剔透,粗如手指一般的东西,惊讶道:“佛骨舍利?”纪好目光似乎已经全部集中在眼前的糕点之上,道:“对,这正是你们要的佛骨舍利!”陆无霜道:“你现在就交给我,你难道就不怕我们拿着东西跑了。”纪好道:“我相信你们不会。”如此一来倒是陆无霜一愣,叹口气,道:“好吧,不过今天来找你,也要告诉你一点,我们的计划或许有变化!”纪好抬起头来,道:“变化?你们的目的不就是取得佛骨舍利?”陆无霜道:“那不过是之前的计划,为了把国师和特木尔带回这红罗山,我们把他们从东厂的人手里救了出来,若是此事泄露出去,朝廷震怒之下,后果不堪设想,别的不说,柳家也会受到牵连,除了取出佛骨舍利之外,我们还必须抓一个比国师和特木尔更加重量级的人物回去,这样的话才能将功抵过。仅仅把苏妃带出去,现在看来似乎并不难,可一旦苏妃离开,事情也就暴露。”
纪好思索片刻,道:“这兀良哈除了国师和特木尔之外,算得上重量级的人物也不少,不过首当其冲的便是伯革和哈尔姆,你们打算对哈尔姆下手?”陆无霜道:“我估计应该是哈尔姆,但对于哈尔姆而言,伯革实际上更是最好的目标!”纪好疑惑道:“为什么?”陆无霜道:“据我们得来的消息,当初兀良哈之所以要和朝廷对立,就是因为朝廷册封的时候仅仅册封了伯革,而忘记了花当子之子打哈,所以现在哈尔姆也没有任何爵位可言,当然现在他也不稀罕这个爵位。可是那毕竟是一块心病,哈尔姆手握兵权,却只能屈居人下,你以为他会甘心?兀良哈的不像中原朝廷,存在皇室正统一说,这兀良只要有势力,能让其他部族臣服,都可以称王,不然的兀良哈早就臣服所谓的黄金家族的土默特了。”纪好品味着陆无霜的话,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是他们掳走哈尔姆,伯革必定会派人大肆捉拿你们,另外一方面,哈尔姆系的也是如此,可若你们抓走了伯革,伯革系会派人捉拿你们,但是哈尔姆说不定暗中使绊子?”陆无霜道:“那是,这伯革要是不出点意外,他哈尔姆怎么能登上第一,就如当初朝廷的明英宗和景泰帝一样。”
对于这段历史,一直都是明朝朝廷的痛。要知道朱祁钰原本这辈子都不可能登基称帝的,毕竟他的兄弟朱祁镇身体健康,而且还有子嗣,朝廷也被打理得井井有条。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朱祁镇宠幸一个太监,这个太监叫王振。
明太祖驱逐鞑虏,定鼎中原。明成祖迁都北京,天子守国门。蒙古逃回漠北,北元一分为二:瓦剌和鞑靼。瓦剌和鞑靼之间,互相争雄。到了正统年间,瓦剌逐步强大起来,并且时不时就南下侵扰明朝疆域。尤其是瓦剌的实权派太师也先,经常以朝贡为名,骗取明朝的各种赏赐。因为明朝自诩为天朝上国,对于进贡的使者,无论贡品如何,总会礼尚往来,赏赐颇为丰厚,并且按人头派发。这种情况下,也先不断增加使者数目,最后竟然高达三千余人。当时总览朝政的宦官王振对此颇为不满,下令减少赏赐。也先借此为名,挥师南下,直逼大同,威胁北京。皇帝朱祁镇时年二十来岁,祖母和一干老臣都已经离世,正是自己一展拳脚的大好时机,看到北方鞑子如此放肆,颇为恼恨。王振借此鼓动皇帝,建议他御驾亲征。朝中大臣劝阻,皇帝不听,一来是效仿他的父亲明宣宗曾在杨荣的建议下,御驾亲征,打败汉王;二来为了证明自己,何况大明朝国势鼎盛,区区蛮夷,怕他不成?
只可惜大军出征,谁知天公不作美,大雨连绵。大军到了大同附近,发现尸横遍野,加之后方粮草供应不及,军心动摇。于是,皇帝有心撤军。王振为了顾及皇帝脸面,这个没有出征多久就悻悻然回师,太丢脸,他便建议绕道蔚州。同时,王振老家就在蔚州,要是皇帝跟自己回乡,岂不是比衣锦还乡还来得及吐气扬眉?不料王振心血来潮,担心大军过处,踩踏自己家的庄稼,而建议按照原路撤军。等到大军行至怀来附近,辎重反而没有赶上。于是,王振下令原地驻扎等候,就在怀来城外的土木堡,瓦剌大军追上明军,将皇帝等人困在土木堡。水源被掐断,陷于死地,军心动荡。于是,当也先假意议和的时候,明军上当。也先趁明军不备,发动总攻,一举歼灭之。皇帝朱祁镇被俘,王振被樊忠杀死,英国公张辅、兵部尚书邝埜等大臣战死,史称土木堡之变。
也先俘虏了朱祁镇之后,认为奇货可居,于是带着朱祁镇去索要钱财,然后又迫使边关开门,在这种情况,于谦等人建议孙太后重新立帝,原本根本就和王位没任何关系或者说奢望的朱祁钰登基,改国号为景泰,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朱祁镇摇身一变成了太上皇,也成了明朝之前历史上第一个被蒙古人俘虏的皇帝。
见朱祁镇没了任何的价值,最后也把他放了回来,只可惜已经登上皇位的朱祁钰已经喜欢上了金銮殿的上面那把宽敞的龙椅,已经喜欢上当皇帝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现在的他一点都不希望朱祁镇回来,后来朱祁镇即便回到了明朝,却也被囚禁在了南苑,直到朱祁钰病重,武清侯石亨、都督张辄,太常卿许彬、左副都御史徐有贞以及原王振门下太监曹吉祥发动夺门之变,朱祁镇才时隔八年重新登上王位。
朱祁钰原本就是一个王爷,对于王位并没有丝毫的窥视之心,一旦成为了皇帝对于王位都舍不得。更别说一直处于伯革之下,手里掌握兀良哈重兵,却一直只能屈居第二的哈尔姆了!这哈尔姆对于权力应该还是比较热心才对,不然的话当初他的老爹也不会因为朝廷没赐爵位而大打出手!
纪好沉吟道:“你是说这哈尔姆就如朱祁钰一般?”
陆无霜道:“现在他还不是,可并不代表他心里没那个想法,若是有那个机会,你觉得他还对王位没任何的兴趣?”
纪好闻言心里好好的盘算了一下,道:“那你的意思是?”
陆无霜道:“苏妃现在还不能动,而且你也知道,现在她心里还有心结,要是这心结不解开,让她全心全意的跟着你走,到时候她若是不走,反而会把所有人拖下水,除此之外,受到牵连的还有柳家很多人!想必你也不是那种为了一己私利,而打算把如此多人全部送进朝廷大牢吧。”
纪好道:“我纪某人在江湖之中好歹也有几分薄名,若为了纪某一己私利而牵扯如此多人进来也并非纪某所愿意看见的。”
纪好在江湖之中虽说没什么好大的名气,可是却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心里也知道,即便自己真的把苏妃抢了回去,而害得柳家和其他人无数人掉脑袋,那苏妃这一辈子都会活在内疚之中,那样她活着就如行尸走肉一般,还有什么快乐而言,要是自己千辛万苦把她救出去,带回她自己所熟悉的那块故土,就是为了让她痛苦,那么自己何必救她?
陆无霜点点头,道:“盗王能如此想再好不过,每天我都会想办法把苏妃带到今日哪里,你若想见她的话,不如每天都来,只不过现在她心结现在尚未打开,想要说服她可能还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纪好点点头,道:“这点我知道,现在能每天能见上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
陆无霜此刻心情也大好,调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盗王也有如此柔情的面,只需要你能用你的柔情把苏妃化成绕指柔。好了,我也乎回去了,这段时间国师那个老东西一直都派人盯着我们,还不敢大意!你也想办法和他周旋一下。最好能给他早点麻烦,免得他一天到晚总好像闲着没事情做一样!”
“和国师周旋?”纪好低吟道,“如何周旋?”陆无霜道:“那我怎么知道,反正你又佛骨舍利在,就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只要你一天不交出佛骨舍利,他就算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却也不得不对你笑脸相迎。至于你已经把这佛骨舍利交给我了,他可不知道,嗯……”想到这里,陆无霜想了想,问道:“他可见过佛骨舍利?
纪好点头道:“应该见过,不然的话他应该不可能让我专门去盗出这佛骨舍利来!”
陆无霜黛眉微微一皱,道:“见过啊,这样,明天你还是此时来此处,我回去和杜青峰商议一下,看想个什么办法。要钓鱼,至少得让鱼吃到鱼饵才行。”
对于国师而言,现在的鱼饵是佛骨舍利。纪好如此久都没有出现,此刻的他定然是心急如焚,纪好必须得出现在他眼前,还带着佛骨舍利,然后才能太交易的事情。
纪好道:“那好,明天我再来!”
陆无霜眼睛一转,笑道:“这些糕点你可别留着,明天我继续给你带来一些。另外这些你也别当宝贝一样,你要是喜欢的话,多得是!”纪好的脸不由的一红!
陆无霜一笑,转身朝外面走去,现在外面很安全,并没有人跟来,这有没有跟来是不可能瞒得过她的耳朵。陆无霜并没有急着回去,而且又是策马到处溜达溜达了一段时间之后又晃悠悠的来到了苏妃的帐篷。
苏妃见她回来,疑惑道:“妹妹,你这又什么事?”
陆无霜道:“就是闲的没事,今天吃了姐姐的做的糕点,却是异常的可口,也就前来讨教,还希望姐姐能教教我,免得他老实说我下不来厨房,这弄的饭菜根本就难以入口!”说着,还跺跺脚,一副女儿家的姿态表露无遗。
苏妃闻言笑道:“姑娘如此美貌,杜少侠居然还挑三拣四,着实该打。”
陆无霜叹气道:“打了又有什么办法,最后还不是嫌弃我的做的饭菜,不如这样,姐姐,你干脆就教我几道你拿手的好菜如何?比如说今天那种糕点,入口即化,吃了之后回味悠长。”
陆无霜叫苏妃姐姐实际上也并没错,她的身份可是郡主,楚王的女儿,苏妃虽说名义上公主,可好歹也是皇帝御赐的名号,现在她也已经是皇帝的女儿,和他的生父已经没什么关系。
当今皇帝嘉靖帝,在刚刚当皇帝的时候,也出现了这种不能认生父的事情。正德十六年,明武宗驾崩,犹豫没有儿子,张太后和内阁首辅杨廷和商议之后便令朱厚熜进京继位也就是后来的嘉靖帝。论辈分,朱厚熜是明武宗的侄儿,兴献王朱祐杬的次子,然而,当他兴冲冲的赶到京城的时候,却被奉命迎接朱厚熜入城的礼部尚书毛澄拦住,根据杨廷和的授意,要求他必须以孝宗之子的身份入城即位。也即要认伯父孝宗为父亲。至于生他养他的爹不是爹。朱厚熜当然不愿意,于是不愿入城,在僵持不下的时候,张太后出面搁置争议,让朱厚熜入城继位。
朱厚熜一登上皇位,就要臣议定武宗的谥号及生父的封号,此时杨廷和等人再度发难,坚决要求皇帝尊孝宗为皇考,而称呼生父为皇叔考,并且扬言朝臣中敢有异议者即为奸邪之徒,其罪当诛。对于此议,嘉靖帝当然不肯就范,几次下诏要求尊加生父徽号,但每每都被杨廷和等人封还,这事情最后一直僵持了几年,最后还在左顺门外活活打死了十六名大臣。皇帝都如此难以认爹,更何况苏妃这个公主?
于是在她被册封的哪天,她的爹就已经不是她的爹,而是当今皇帝,这楚王和当今皇帝也是兄弟关系,从名义上而言,苏妃这个公主的确也是陆无霜这个郡主的姐姐。
被陆无霜如此一赞,苏妃心里乐滋滋的,她已经很久没如此开心了,便道:“这中原的糕点可没什么吸引力,不如我教你草原上的糕点,这样即便你们回去也能自己做!”陆无霜道:“那好,不如这样,我也不能光占姐姐的便宜,你教我做糕点,我就教你一套掌法,平时练练也可以强健身体,如何?”见苏妃有些犹豫,陆无霜神色黯淡下来,道:“要是姐姐不答应,妹妹可没脸跟着姐姐学着学哪的,姐姐人漂亮,舞跳得又好,还能做一手好的糕点,实在羡慕。”苏妃闻言,心里实在有些不忍,道:“那好吧,那我就教妹妹做糕点和跳舞,妹妹教我习武如何?”陆无霜顿时破涕为笑,道:“那好,不如这样,我先教姐姐掌法如何?跟我来!”
陆无霜立刻拉着苏妃来到了帐篷外,和苏妃并排站好,道:“我怎么练,姐姐先跟着我学,这套掌法叫玉女掌法。姐姐可看好了!”说着,摆开了架势,苏妃见此,也跟着摆出了同样的招式。
陆无霜道:“第一招,花容月貌!”
“第二招,倾国倾城!”
“第三招,天资绝色!”
“第四招,风姿绰约!”……
玉女掌法一共有十六招,招式优美,就如跳舞一般,本来就擅长跳舞的苏妃在学习这套掌法的时候居然有难得天赋,跟着陆无霜练了两遍,就已经记住了基本的招式。
陆无霜也不由惊讶道:“姐姐居然如此快就记住了招式,当初我可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没想到姐姐居然还是练武奇才,这若是不练实在可惜了。”
苏妃俏脸一红,道:“妹妹说笑了,我哪里是什么练武奇才,只不过这套掌法感觉就好像跳舞一样,很快就记住了。”
陆无霜道:“还不是因为姐姐有天赋才行,对了,这玉女掌法的精要就是绵里藏针,暗藏杀机!正如姐姐说,这招式看上去就好像跳舞一样,姿势优美,却是用优美的姿势来迷惑敌人,在温柔之下藏着利刃,让人防不胜防。姐姐,你看好了。”说着,陆无霜自己给她演示起来。起初她在教苏妃的时候,那一招一招可是慢吞吞的,也不连贯,就好像跳舞,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分解之后,你根本就不知道这舞想要表达什么,也不知道这舞跳出来到底是什么样子。
这玉女掌法也是一样。苏妃一招一招的学,只感觉姿势优美,至于什么暗藏杀机,绵里藏针之类的,她根本就体会不到。
陆无霜一套掌法使了出来,顿时感觉离开就变了,姿势的确优美,就好像跳舞一样,然而没一招使出,温柔之下的杀机也随之出现,前一刻还是柔情万种,后面一刻就已经杀气腾腾。前一刻还是含情脉脉,后一刻却是寒气凛洌。若一定要给了词语来形容的话,那无非便是红粉骷髅最为合适。
苏妃瞪大了眼睛看着陆无霜,手不由的捂住了自己胸膛,她估计也没想到自己学的武功居然还有如此的一面。
陆无霜一套掌法使完,转身问道:“姐姐,你觉得如何?”苏妃这才回过神,心有余悸道:“这今功夫招式……”怎么形容呢,有几分歹毒,还有几分阴险。陆无霜笑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这招式有几分歹毒?”苏妃犹豫了一下,这才微微点点头。陆无霜道:“姐姐想必有些误会了,这武功就如刀一样,你若用来切菜做饭,那就是你帮手,可用来杀人,那就是凶器,武功你练会了,若遇到敌人,你用来保命那就是你帮手,江湖之中,有人练武是行侠仗义,有人练武却是打家劫舍,你觉得武功有错吗?当然没有!所谓对错关键在于什么人用它而已!姐姐练这套掌法,仅仅用来强身健体,不用来伤人,那又何必在担心什么歹毒?”
苏妃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孤单,身边能和她说话的几乎也没什么人,这论说话的技巧和口才怎么可能是陆无霜的对手?
陆无霜这一套言辞说了出来,苏妃顿时有些哑口无言。
陆无霜见此,上前亲热的拉着她的手,笑道:“姐姐,不用担心了,这招式你学来,也就强身而已,另外等会儿我在教你一套身法,要是遇到敌人,姐姐不愿意出手,那么不想打,那就跑总行吧!”退而求其次,当然不那么容易拒绝。
苏妃想了想,再次点点头。
见她答应,陆无霜也松了一口气,虽说暂时尚未确定什么时候逃走,可是必须得先做好准备,教苏妃功夫,并不是要她去对敌,而是为了锤炼她的心智,重新恢复信心,让她面对敌人的时候不至于惊慌失措,至于身法,那也是让她在逃走的时候不会成为累赘,面对千军万马的时候,任何一个累赘都可能让所有人丧命。
纪好既然都已经把佛骨舍利给了自己,说明他对自己两人还是足够的信任,此人也值得结交,陆无霜也觉得自己可不能让纪好失望。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也就是那句话有情人终成眷!自己情郎现在每天都在身边,郎情妾意的,自然是不羡鸳鸯不羡仙,可是纪好和苏妃这对苦命的鸳鸯,明明两人都有心思,可是现在却不得不分隔。陆无霜在不会让自己和沈云言而无信的情况下,也有几分同情,所以也有心帮他们一把。
苏妃却不知道这些,于是跟着陆无霜练了掌法练身法,反而把打算要教陆无霜做糕点的事情忘得九霄云外,毕竟练武可是一件辛苦的事情。
陆无霜也尽心尽责的做好一个临时师父的角色,原本玉女掌法和身法之中不能轻易外传的秘诀也没丝毫保留的告诉了她,只不过苏妃可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练武,想要理解透彻里面的精髓所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两人在帐篷外面的做的事情也没遮遮掩掩,很快消息就被送到哈尔姆耳里。
哈尔姆听了之后,平静的坐在虎皮椅上。
倒是他身边的心腹乌力罕道:“王爷,这女子居然教王妃学武,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哈尔姆问道:“上午之事你可听说过?”
乌力罕道:“属下回来时候听过,好像是大王妃……去找苏妃麻烦,和那位姑娘起了冲突。”
这事情怎么可能瞒得住,赶回来的乌力罕自然也就听过,再说了,这大王妃一天没事不找找苏妃的麻烦那才是怪事,这事情同样人所皆知。
哈尔姆道:“的确如此,我估计就是那位陆姑娘觉得自己走了之后,苏妃没办法自保,又会被人欺负,所以才教她武功,我觉得若她能学会,在把这功夫教给那些女眷,这倒是一件好事情。”
乌力罕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王爷还有如此深思熟虑,相比之下倒是属下目光短浅,不过这姓陆的女子如此接近苏妃,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哈尔姆哈哈笑道:“能有什么目的?难道把她救回明朝不成,说穿了,这苏妃只不过是明朝皇帝的一个傀儡公主,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公主,你还以为明朝皇帝能记住她,派人来接她回去?”
对于苏妃的来历,哈尔姆当然异常的清楚,这也是他非常生气的一个原因,明朝的皇帝居然用一个假公主来糊弄自己,当自己好骗一样?因此他并没有觉得陆无霜两人是明朝朝廷派来把苏妃救回明朝的人。一个假公主,她的使命就是嫁给自己而已,对明朝朝廷而言,她就是一颗弃子而已,谁会去在意一颗弃子?
乌力罕听完哈尔姆的话,点点头,道:“王爷说的不错,看样子是属下想多了!”
哈尔姆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是用刀的行家,和那位姓陆的女子一同前来还有一个男子,正在教我们侍卫的刀法,不如去观摩观摩!”
乌力罕惊讶道:“那个汉人很厉害?”
哈尔姆脸色变得正经起来,点点头,道:“虽说年纪轻轻的,可是我觉得他的实力已经接近了刀圣!”
乌力罕道:“什么?刀圣?”
中原武林有四大高手,也就是一仙一佛一君一魔,然而什么是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这关外,同样也有江湖。
除了昆仑派之外,这关外同样也有其他的一些门派,而刀圣无疑是鼎鼎大名的人物!乌力罕正是刀圣的徒弟,也因为如此,他才能得到哈尔姆如此的器重。
哈尔姆说一个年轻人的武功接近了自己师父,乌力罕自然也很吃惊,道:“这怎么可能?”可在一看哈尔姆脸上的表情,道:“你不是在开玩笑?”
哈尔姆道:“你觉得我在开玩笑?本王会和你开玩笑?”
乌力罕摇摇头,道:“不会!”
哈尔姆道:“正因为本王不会和你开玩笑,说明此事是真的,昨夜本王宴请他,当时他急性表演了一套刀法,要是他昨晚上心有歹意的话,估计在场没人能逃得了!”
乌力罕道:“王爷身边不是还有如此多侍卫?”
哈尔姆脸上带着一丝苦涩道:“在他的那种气势之下,我的那些侍卫根本连拔刀的勇气都没有,就好像面对你的刀圣一样!”
对于昨晚上的遭遇,现在哈尔姆还是心有余悸。要知道他可是王爷,平日那都是高高在上,这兀良哈又有几人敢违背他的意思?昨晚上,他却深深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那种感觉,自己即便高高在上,那个时候却仿佛任人宰割一样。若那个人真的对自己不利,要取自己项上人头,当场有谁能拦得住?
听他如此一描述,就连乌力罕也不由的皱起了眉头,能和自己师父相差无几,这中原武林居然如此人才济济?有句话叫做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乌力罕并非不相信哈尔姆,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看看。于是点点头,道:“我去看看!”
哈尔姆告诉了他沈云的所住地方,乌力罕也就自己前去。
在距离哈尔姆王帐不远的一块空地之上,沈云此刻正在在哪里教一群人的刀法,不过这种拿刀的刀法方式可不是这些士兵习惯的,而且他们也没这种兵器,于是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的那棍子当刀使。这套刀法实际上招式并不多,可沈云这第一天只教了一招,然后让这些士兵重复重复再重复的练这一招。一招可看不出什么来,乌力罕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这刀法没什么很特别之处,对于哈尔姆的那种说辞心里也有了几分怀疑。
沈云当然有自己的用意,要是一下就把所有的招式都教完了,那还需要自己这个老师干什么?
晚上,沈云找到陆无霜,一同回到帐篷,而抵达帐篷门口的时候,两人齐齐的停了下来,因为帐篷里面有人。 两人相互看了一眼,这才一同走了进去,而出奇的却是帐篷内不是别人,正是国师。
沈云一拱手,道:“都如此晚了,不知道国师前来有何指教啊?”
国师沉着脸,道:“我来兑现我的承诺,这是你们的一万两银子,拿着银子之后,我希望你们可以离开这里!”沈云等人现在可哈尔姆接触过于亲密,这让他觉得非常的不安,非常耿直的准备好了银子,然后打算赶人走。
沈云看着地上装满银子的箱子,笑吟吟的问道:“国师这是在赶我们走吗?”
国师沉声道:“不是!”
沈云笑道:“不是当然最好,我们还以为国师打算把我们赶走了,这草原的风土人情和中原还真不一样,这难得来一次,我们还说在这里多呆上一段时日!”
国师心里知道两人到底有什么打算,便道:“多呆上一段时日,你们难道就不怕被人当成明朝的奸细?”
陆无霜眼中闪过一丝嘲讽之色,道:“哟,国师大人,明朝人的奸细,当初我们把你们从中原带出关,然后又穿过土默特的势力范围,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我们是明朝人的奸细?难道说那个时候是因为你性命堪忧,现在回到自己的势力范围,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就开始觉得我们是明朝人的奸细了?你可别忘了,若我们是明朝人的奸细,那么可是你亲自把我们带回来,你堂堂的一国国师,那也会有个通敌之罪!”
国师顿时气道:“你这是污蔑!”
陆无霜道:“我污蔑你?国师何尝不是污蔑我们?按照我们汉人的说法,国师难道是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国师金口一开,我们就是奸细,我们一说,就是污蔑,这又是什么道理?”
国师顿时被问得哑口无言。
陆无霜接着道:“以我们的身手,国师觉得要多少人才能把我们悄无声息的把我们拿下,或者说杀人灭口,若非如此的话,到时候我们一定大闹一番,最好把事情闹到二王爷和大王,到时候若有人诬陷我们是明朝人的奸细,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交代!国师觉得,到时候是你损失大,还是我们损失大?”
国师心里一震恶寒,怒道:“你敢!”
陆无霜反问道:“无论哪一个国家,这奸细都是死罪一条,到时候我们连性命都快没有了,你觉得我们还有不敢的?大不了这路上多几个人陪葬而已。就是不知道国师到时候有没有兴趣和我等随行呢?”
陆无霜的话现在就好像一条毒蛇一样,已经狠狠的餐绕在了国师的脖子,让国师都有种难以喘息的感觉。
国师沉着脸,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陆无霜反问道:“我倒是想知道国师打算干什么?这好歹来到你的地盘,国师不敬地主之谊也就罢了,却还赶我们走,堂堂的一国之师,却也就这般人品,实在让人心寒!”说着,目光看向了地上的那些银子,道:“银子还请国师带回去,这般银两,我等消受不起,请!”
国师沉着脸,狠狠的看着陆无霜,一甩衣袖,昂首走了出去!
等国师离开之后,陆无霜这才低声道:“这老家伙难道对我们有些怀疑了?”
沈云心里盘算了一下,道:“不完全是,我觉得因为我们向哈尔姆靠近,他觉得我们会对他构成威胁,这才恨不得我们立刻离开!”
陆无霜道:“那意思是说他和哈尔姆不和?”
沈云道:“两人属于不同的派系,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哈尔姆是武将,而国师则是文官,国师希望特木尔能继承伯革的爵位,哈尔姆这个希望乌力罕!现在两人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敌人也没什么分别!”
武刚给的那些情报可是非常详实,其中一点就是关于现在这兀良哈里面的派系关系,而现在兀良哈主要分为两大派系,第一就是以国师为首的文官,他们更多的是支持特木尔,另外便是以哈尔姆为首的武将,他们更多是支持乌力罕,乌力罕是刀圣的嫡传弟子,身手了得,军功卓著,在军队之中很有地位。
草原上的民族更加崇尚武力,他们自然更加乌力罕一些,因此乌力罕的势头现在已经逐步压过了特木尔,是王位非常有利的继承者。
陆无霜也明白了沈云的意思,道:“那这国师看我们和哈尔姆太过于接近,把我们也当成了威胁?”
沈云道:“应该是这样,现在我们不得不防!”
陆无霜点点头,从自己怀里取出佛骨舍利,道:“我今天见到盗王了,他还把这个东西交给了我!”
沈云接过了小黑包,道:“这难道是佛骨舍利?他现在就交给我们?”
陆无霜道:“起初我是很惊讶的,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信任我们,可后来一想,这应该是苏妃的原因!既然是盗王,这藏匿的手段非同一般,估计今天早上也知道我们在拼命的维护她!其实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这佛骨舍利可是用来套住国师的关键所在,要是纪好去见国师的时候没东西,岂不是更加引起国师的怀疑?”
沈云心里琢磨了一下,道:“真的不能给,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给的假的,就是锦衣卫在这里的人不知道有没有那个本事!嗯,等会儿我去问问!”
夜深的时候,沈云悄悄的溜出了帐篷,在夜色的掩护下朝着铁匠铺溜去。
草原上的温差白天和晚上可是相差很大的,夜里也有几分寒意,如此之下那些守卫此刻也是几个抱团,躲在一起烤着火,如此的夜里要是在有一壶美酒的话,那当然更加惬意。
把自己身形藏在帐篷的暗处,然后施展开身法来,沈云即便从这些士兵背后奔过,他们也不过觉得如被夜风吹了一下而已。
片刻的功夫,沈云便抵达了铁匠铺,然后按照一定的频率轻轻的敲了几声。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屋内之人一看是武刚。武刚才连忙打开了门,等沈云进去之后,他这才迅速的关上门,道:“大人!”旋即又进屋给沈云端出来了一杯热茶。开门的正是武刚,见沈云深夜前来,也知道事情绝对不简单。
沈云接过热茶,喝了一口之后,取出了佛骨舍利,放在了桌子上,道:“你可认识这个?”
武刚接过布袋,取出了里面的佛骨舍利,就这灯光仔细的端详了一番,旋即道:“这是佛骨舍利?”
沈云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这正是佛骨舍利,我现在要你仔细的记住他的特点,然后找人做一个假的!可否做得出来?”
武刚眉头皱了起来,道:“属下现在还不能答复大人!这舍利子可是佛门之宝,而这佛骨舍利更是全天下难寻的至宝,价值连城来说一点都不为过,而且舍利子又是得道高僧圆寂的时候才有东西,更是异常难得,这舍利子对于很多人来说也仅仅知道名字而已。所以要仿制难度非常的大,这工匠恐怕不好寻找,属下还得多方打听才行。”不仅仅是工匠难寻,就连能代替代替舍利子的材料也非常的难以寻找,所以说要做出一个和眼前这个佛骨舍利样子差不多的假品来非常之难。
沈云也理解这点,道:“那你现在好好的记住这佛骨舍利的样子,正如你所说,知道舍利子的人很多,可见过舍利子的人却很少,而认识的人更少,更何况这佛骨舍利本来就是舍利子之中最尊贵的存在,见他的人寥寥无几,见过之后能把他记得一清二楚的除了看守舍利子的和尚之外也没几个!我要你做难度是很大,但必须得想办法完成。”
“是!”武刚立刻道,“属下一定会竭尽所能!”
沈云点点头,道:“除此之外,你让人再去散布一个消息!就说国师和随行来的明朝人有所勾结!至于勾结什么,不必多说!”
武刚惊讶道:“大人,你这……”武刚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岂不是拿起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别人恨不得摆脱干系,你倒好,居然恨不得和此事扯上关系。
沈云道:“即便你不散布这个消息,很多人心里也有怀疑,与其坐以待毙,等着谣言出现,还不如我们自己来制造谣言!到时候证明我等无辜,也可以减轻其他人的怀疑!”
今天国师的那些话让沈云深有感触,他说出来才让人发现不仅仅只有他这样想,其他很多人也如此想,只靠自己的解释是没用的,你是汉人越解释越是狡辩,不能让自己来解释,只有让一个他们信得过的人来解释。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国师!若说自己两人是奸细,他难道能置身事外,可是他把自己两人带来的。沈云这一招,也就是所谓的以毒攻毒,也就是今日陆无霜和他说话的时候对自己想到的。
武刚等人办事还是比较有效率的,而且在这红罗山,既然是兀良哈的大本营所在地,自然不仅仅只有他一处锦衣卫的秘密据点,第二天,这消息顿时不胫而走,开始蔓延起来。有句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坏事又是大事,就如瘟疫一般,席卷红罗山,传到了不少人的耳朵里面。
“这样做会不会非常冒险?”陆无霜有些担心道,即便两人胆子在大,毕竟现在身处别人的大本营所在,别人兵多将广,别说杀死自己两人,累都要把自己两人累死,所谓山外有山,天外有天,也不能目中无人。
沈云道:“的确很冒险,可是这个险值得去冒,不需要我们刻意的去开脱,有人会帮我们!”
陆无霜问道:“你是说国师?”
沈云道:“对,就是他,他若不帮我们开脱,那岂不是坐实了他和我们勾结的罪名。而他在洗脱自己嫌疑的时候,也在洗脱我们的嫌疑。”
剑走偏锋,棋走险招,现在沈云就是千方百计要把国师和自己两人绑在一起。国师要洗脱他自己的嫌疑,那么自然就先帮自己两人洗脱嫌疑。这一招看上去凶险至极,却是险中求胜的路子。
翌日,沈云和陆无霜两人来到了哈尔姆的营地的时候,立刻齐齐被包围起来,为了不起冲突,哈尔姆更是亲自压阵,道:“外面有流言说两位是国师带回来的明朝人的探子,为了将此事探查清楚,现在只有先委屈了二位。”
沈云道:“我二人的确是明朝人不假,不过王爷也认为我们两人是探子?”
哈尔姆道:“是不是本王现在不敢妄下决定,可外面有如此的传言,在没查清楚之前,就只有委屈了二位。”
沈云点头道:“王爷所言极是,我们两人也想弄清楚到底是哪里散播出来的谣言,还请王爷将此事彻查,以还我二人公道!”
哈尔姆道:“那是当然!”
哈尔姆所关押两人,也就是让两人呆在他帐篷旁边的帐篷之内,然后派了重兵把守,不允许任何人接近而已。
帐篷之内,沈云躺在毛毯之上,翘着二郎腿,笑道:“还是这二王爷聪明,知道先下手一步!” 陆无霜道:“你有没有想过,他这种做法是不是相当于在保护我们?”沈云想了想,道:“也有如此的可能,那样的话岂不是更好!”陆无霜并没有露出一副轻松的样子,而是道:“现在我在想,此事会不会弄巧成拙?”沈云坐直了身子,道:“弄巧成拙?”陆无霜缓缓的坐在了沈云的身边,道:“对,要是我是哈尔姆的话,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对自己政敌借此把他扳倒?那么他抓我们可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而是把我们当棋子!”陆无霜的话让沈云也不由的心里掂量起来,想了想,这才道:“哈尔姆是保护我们,还是利用我们去攻击国师,也就取决于到底是利用我们来打压国师还是我们能给他带来的利益是否会大于打压国师!不过我更加倾向后者!”
陆无霜道:“为什么?”对于这点,她还是有些不解。
沈云道:“想想并不难猜测,国师在朝中的势力盘根错节,两人一人代表了文官,一人代表武将,一直都是处于对立的局面,也就是说,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们背后都有庞大的家族势力来支撑,不仅仅是经济,还有他们的士兵,即便是打仗的时候,国师若是下令不让自己的部族势力的兵马参战,他们绝对不会派出一兵一卒!若仅仅凭借国师可能和明朝人奸细同流合污这种情况就想扳倒他的话,我觉得完全没这个可能!”
沈云这可不是随便乱说,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才说出来的,草原上的兵马组成和明朝兵马来源有着很大的区别。
明朝的兵役制度有屯田制、募兵制,前期主要以屯田制为主,后期以募兵制为主。所谓屯田制,就是边地军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军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种。每个军丁授田一份,由官府供给耕牛、农具和种子,并按份征粮。洪武至永乐年间,全国军屯约有八九十万顷。除大量军屯外,还实行商屯作为补助手段,即按“开中法”,由商人在边地募人垦荒缴粮,以补充军粮。但是到了中期,由于大批屯田被豪绅、将校侵占,商屯明朝的兵役制度亦因“开中法”遭破坏而废弛,军卒生活无着而大批逃亡,卫所制逐渐崩溃。正统十四年“土木之变”,京军覆没。为保卫京师,朝廷派官四出募兵以应急,大规模推行募兵制,募兵逐渐成为军队主力。
诸如兀良哈和土默特,他们的兵力主要来自各个部族,除了平日必要防卫所需的兵力之外,其余的兵力平日都在自己的部族,等要打仗顿时会后才集中起来统一训练。哈尔姆和国师也就是现在势力最庞大的部族的代表,而这种也类似中原以前的阀门,其中最有代表的就如隋唐门阀世家,当时分为四大地域,一便是关陇勋贵,也就是以“八柱国”为核心的军事将领集团,隋唐两朝皇族尽出自于此;其二山东贵族,也就是以“五姓七家”为主的世家大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其三江左士族,是吴郡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为核心的长江流域的传统士族集团,兴盛于魏晋,其四代北士族,主要是南北朝开始兴盛的,有显著北方少数民族血统归化的世家:河南窦氏、宇文氏、独孤氏、长孙氏等等。当初这四大家族之间相互制约,相互抗衡,也导致了隋末的时候阀门征战不休。
陆无霜对于其中的一些道理不怎么明白,道:“你的意思是说哈尔姆并没有打算利用我们来打击国师?”
沈云道:“不是不想利用,而是他心里非常清楚,即便这事情或许对国师有些影响,但根本就没办法撼动国师势力分毫!两人争斗了如此之久,当然非常清楚这点,作为兀良哈的实际掌权人,伯革允许两人想斗,可是却不允许两人分出胜负!”
陆无霜有些不解,道:“为什么?”
沈云笑道:“这就是帝王的学术,也就是所谓的平衡,换个简单一点的,你也知道严嵩是朝廷之中的奸臣,你说这当皇帝的知道还是不知道?”
陆无霜道瘪瘪嘴,道:“这皇帝就是一个睁眼瞎!”很显然,陆无霜对于现在的皇帝可是有这非常多的不满。
沈云哈哈一笑,道:“这皇帝可不是睁眼瞎,你别看这皇帝现在一天到晚呆在南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过问一般,他心里可是比谁都还通透,这朝廷里面那些是为国为民的忠诚,那些是阿谀奉承的奸臣,他心里比谁都清楚,之所以他任由他们在朝中争过去争过来,实际上就是一个平衡的问题。”
一个帝王要让朝廷维系下去,可不仅仅需要哪些为了朝廷忠心耿耿好的人,也需要哪些所谓的奸臣,而朝廷之上也需要他们斗得不亦说乎,也不允许任何一方独大,朝廷的很多政令就是两个集团斗过去来才能执行下去。
陆无霜道:“就这些花花肠子多了,也就是说,现在我们还是比较安全的!”
沈云道:“可以这么说了,不过还是得小心为妙!”
那个流言一出去,很快就传到了国师的耳朵里面,听到这个流言他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朝着前来禀告的人怒道:“到底是哪里传出来的,可查清楚了?”
属下道:“这个还在彻查之中,暂时还不知道从哪里流出来的,只不过今天一早,二王爷就派人去把那两个汉人给抓了软禁起来!”
“什么?”国师有些恨得咬牙切齿,前几天的事情还没了结,现在又冒出了如此事情来,国师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全在忙着应付这些流言。自己已经派去了人,却发现根本就没办法知道,这流言从哪里传出去的。这哈尔姆的动作也是极快,居然抢先一步控制了沈云和陆无霜。
“国师,属下在想,属下等之所以查不出流言来自什么地方,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流言好像突然出现在各个地方,你说会不会是二王爷故意而为?”属下小心翼翼的说道,整个红罗山都知道两人不和,朝堂之上起争执头也不是一次两次。哈尔姆的势力也很庞大,若是他派人暗中散布谣言的话,的确没办法查!
国师的脸沉了下来,道:“你说得没错,完全有这个可能,哈尔姆,没想到你居然如此歹毒!” 要知道他虽说身为一国之师,可是这心胸并不见得有多宽广,还是有几分狭窄,他在属下的一提点之下,自然而然就想到就是哈尔姆派人散布的谣言,然后他又赶在自己之前,把人给控制起来,然后趁机发难。
挥挥手示意自己属下离开之后,国师来回在屋内踱着步子,他并没有朝陆无霜和沈云两人身上想,他并不知道沈云的真正身份,按照他的理解,要让流言在瞬间传遍整个红罗山地区,必须得有非常庞大的势力而已,沈云和陆无霜两人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完全就是陌生人。现在的问题便是如此应付这次的危机,想来想去,要证明自己没和明朝人勾结,唯一的办法就是证明这两人不是奸细。这点让国师心里非常不爽,同样也有些不甘心,却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感觉。
哈尔姆大帐中,把沈云和陆无霜两人软禁起来之后,整个王帐里面只剩下他和乌力罕两个人。
“你说这消息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流露出去的?”乌力罕奇怪的问道,不仅仅是他,就连哈尔姆都有些莫名其妙,站在国师一方面,或许还可以认为是自己散布谣言来打击他,可是站在自己这一方面,哈尔姆却连一个怀疑对象都没有,毕竟自己可没指使过人干过。难道国师自己?除非他一天吃饱了撑着实在没事干,自己给自己找麻烦,还是故意设圈套?那这圈套目标又是谁?饶是哈尔姆和乌力罕两人左思右想,却也没个头绪。
好一会儿,哈尔姆才问道:“你说要是我和国师两人因此事争执起来,谁最受益?”
两人作为文官和武官势力代表,冲突起来自然小不了,而作为受益人才有可能是这次谣言的散布者。
乌力罕想了想,道:“大哥?”
伯革共有四个儿子,特木尔第三,格根明朗是老二,乌力罕是老四,至于他们大哥叫格错,格错虽说是大王子,然家族势力却不及乌力罕和特木尔,除去基本上已经退出角逐的格根明朗之外,他比起两个弟弟明显落于下风。
哈尔姆皱着眉头想了想,道:“派人去打听打听,看看那边有什么动静!”
乌力罕点点头,立刻安排人去打探。
无论是哈尔姆和国师,还是其他什么人,在相互猜忌的时候,都没想过这次始作俑者就是沈云,他们不知道沈云的真正身份,沈云在这次风波之中也是受害者。(小说未完待续)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