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餐桌
十分钟之前隔壁桌上的数学课本或许和我一样没有任何感觉,他们和我平躺在那张餐桌上。某一刻我转头看到一大簇闪动的头颅和白花花的身躯在互相攀谈,头与头之间的空隙连成一排长线。目光透过这段绵长的空白可以抵达彼岸的傍晚。所谓,夜的另一边。我突然陷入了一种奇怪的恍惚,也或许是某种虚无情绪。我开始怀疑2019年的世界,如果人们都披上白花花的外衣躺在大团的荒芜中间,仿佛能够就此失去彼此的年龄和面孔。
我把手里的筷子搁下,起身要离开。那些白色的人群散乱,有一两个挡在我面前,也有一些嬉戏玩笑的声音,像窜入耳边的蜂鸣。我走下楼梯,一两个成年男子盯着我,我没有看他们。很快,操场上哐啷撞击地面的球体和晃动的骨骼让我清醒过来。清醒是因为恐惧,非常年幼的恐惧,十年前走在操场边的时候我总是害怕被球砸到。的确发生过,头颅,大腿,膝盖,不一而足。
但恐惧在我看到地面上零散的梧桐叶之后就驱散了。层,地壳,榛子蛋糕,一些温暖的东西寒冷地寄生…只是寄生的绝不可能驻留,加上灰暗昏沉的天色,它们很快被我遗忘。
我走上台阶,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门被打开。我走进自己的房间。我想坐下。身体无法弯曲。
我意识到我可能还躺在那张白色的餐桌上。 冰冷,妄想走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