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一场告别

“阿丈走了，4点13分的时候 。”

今晨醒来，我收到的第一条信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所以我忘记了那一刻。

心脏里仿似有个人猛烈汹涌地捶着鼓，让流动在心脏里的血液与氧气无所适从，一刹那我感到窒息。

醒来前的大片大片时光里，我好像做了什么梦。空荡荡、黑沉沉、虚无缥缈的境地，什么都不存在，什么人也都看不见。我就这样，仿佛睡得昏沉，又仿佛噩梦累人，直到闹钟惊醒。

我不知道姑丈在告别这个地球的时候有没有回到家，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是如何一幅兵荒马乱悲戚戚的场景，我只在相隔遥远的城市噤声恸哭。

我记起几个月前我无意间瞥见的姑丈，那是被世间生灵吞噬了所有生气的模样。他就躺在床上，感知不到一切热与动，生与灵。只留在世间一副瘦削的、铁青的、死气沉沉的躯体，我吓了一跳。再往前我的印象，姑丈永远是一副躁动火热的模样。他讲话大声，言笑晏晏，脾气火爆，像是火一样热烈。可是怎么就突然之间，上帝就要收回他所有的生动呢。

我像是没有经历过这一段时间一样，我的脑海里记不起这段压抑苦闷的日子，我试图拼凑可是我实在做不到。我无法想象时间是怎样办到在转眼间就折返人间天堂，好像这个人从不曾来过。

地球上逐渐消失他的踪迹，乌鸦婆婆抹去了所有人的记忆。唯有他与她，用一辈子的死生苦痛，记得他曾经爱过痛过留下过。

我害怕也厌恶每一次用一条生命换取一条轻飘飘的所谓人生箴言“及时行乐”，人们却总是察觉不到这个行为背后隐藏的残忍与哀恸。

我又失眠。头疼。

姑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