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一样
我经常尝试着写故事,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这个梦境到现在还困扰我,让我觉得恍恍惚惚的。梦里,我有一个男朋友,但是,我的男朋友是一条狗。我不知道这到底是因为我太想有个对象了还是太想有条狗了,或者两者兼而有之?我是男朋友的医生,负责给他治病,他追我,我不答应,他跑了,我又去追他,我说我们在一起吧。梦里我太高兴了,以至于醒来的瞬间,怅然若失的痛苦让我几乎招架不住。
然后,我就很想写个故事,无厘头的那种,没有任何意味深长和弦外之音。
让我想想。
我今年27岁,从我17岁戴上这副眼镜开始,已经过去10年了。上面有了些微的刮痕,一般来说,这并不影响使用,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些痕迹晃得我眼晕,我很想换一副眼镜。
可是,我没有钱。
我27岁了,连换一副眼镜的钱都没有。
16岁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姑娘,又文静又漂亮又温柔,没有人不喜欢她。后来,她成了我同桌我才知道,她很邋遢。她有两副眼镜,一副度数高点儿,用来听课,一副度数低点儿,用来写作业。听课的那副常用,放在桌子上的眼镜盒里;写作业的那副一般晚自习的时候才用得着,要找到它总要很费一番功夫,更重要的是,上面刮痕斑驳,几乎不像一副眼镜了。在已经近视但是没有眼镜又有幸成为她的同桌的那段时间里,我就用那副不成样子的眼镜看板书。我很喜欢那副眼镜,像所有经历过暗恋的人一样,觉得那是一种独特的联系。不过,后来有一次给她讲数学题的时候,我们闹了点矛盾,那本来是第二天就可以解决的小摩擦,但是,很不幸,那天傍晚吃完晚饭之后,班主任临时来了一趟说要调座位,然后直到分班我们都没有再说过话。
17岁的时候我自己也有眼镜,但是不常戴。有一天我下楼的时候,我又碰见了她,我往下走,她往上走,像很多电影里演的一样,阳光灿烂得要从镜头里洋溢出来,她一抬头看见我就笑了,还是又文静又漂亮又温柔,她抽出怀里的一本杂志递到我手上,“刚好我买了两本。”
就先到这里。从那一刻起,往后十年的时间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今天有点儿不一样。
我醒过来的时候,眼镜还架在我鼻梁上,我蜷缩在火车车厢的角落里,睡得毫无尊严可言。我旁边儿坐着一哥们,正在吸溜呼哧地吃面,看我醒了也只是稍稍抬了抬眼皮。我清了清喉咙,“大哥,这是到哪里的火车?”他总算是不吃了,但是好像有些意外一样,皱了皱眉,“你不知道?”“我醒了就在车上了。”他又不回答我了,起身去丢面桶,我看了看窗外,什么都没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一点惊慌都没有,反而觉得有些心安。车厢里乌泱泱地人很多,但是一个说话的都没有。他丢完垃圾又回到我旁边坐下了,没有跟我说话的意思。我想,反正到了我就知道了,正打算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继续闭目安神,他突然出声吓了我一跳,“梦里。”
梦里?我扭头看了看他,但他已经闭上眼睛,一副不打算再说话的样子。
好吧,我活得够久了,去梦里也不错。
就在我陷入一种将睡未睡的状态的时候,突然被一个念头惊醒了,那我去了梦里还会做梦吗?我被这个疑惑正搅得心慌,火车到站了。下车的人很多,但是我从窗外望出去的时候,站台上一个人都没有,那些下车的人好像都凭空消失了一样。我旁边的男人一点也不着急,他还坐在原位好整以暇地看着乘客陆陆续续地离开。“你不走吗?”他闻声转过头来,神情称得上专注,我被看得尴尬起来,下意识地推了推有些滑落的眼镜。
“你很急吗?”
“我不急。”
“下一站一样的。”
“哦。”
我又坐下了。
人多得走不完,火车门关上的时候,车厢里还是有很多人。
“那我们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外面?”见他不再合眼,我犹犹豫豫地问。
“当然不在梦里也不在外面。”
“哦。”难道梦境和现实之间还有什么缝隙?他说的话都不明不白,但是我不打算追问。
火车又到站的时候,他起身准备下车了,我跟在他后面打算同走,他回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再见。”我看着他消失在我眼前,心里毫无波澜。
梦里只有我一个人,我的意思是,只有我一个人在梦里,他们都是影子,我毫无障碍地穿过每一个人的身体,好像他们不存在。偶尔我会碰到以前认识的人,每次和他们擦肩而过的时候,我都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带走了。
我知道了,我在等那个女孩儿来,等她来带走留在我心里的东西。
据说,我的眼镜碎在我的手边,镜片沿着那些刮痕四处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