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后,我终于大大方方说出口了
印象中的2008年夏末,蝉鸣声伴着烈日,我迎来了高中生涯的开始。
S中很漂亮,硕大的梧桐,小桥,流水,香桂和桑葚树,以及环绕教学楼的石板路,很有古朴的质感。
上学时走过学校门口的主干道,阳光从高耸的梧桐树叶中穿过,亲吻来往少年人的身上,斑驳而明媚。
连空气中都是朝气的味道。
那是刚刚脱掉军训制服安安稳稳坐在高一(4)班教室里的我,坐在第5排,头顶上是电风扇,呼呼吹过同桌女孩的长发和桌上新发的作业本。
新的生活就要开始,多好啊。
大概是为了防止早恋,班主任安排座位的时候,女生和女生坐,男生和男生坐一排,男生一排女生间隔坐,后来念了大学好友跟我说其实前后桌才会有故事,一般同桌都是相互嫌弃。
可我和A故事的开始既不是同桌也不是前后桌,准确的说我们是前后斜桌,A在第6排,我的左后方。一转头就能看见他手拿着笔认真做题的样子。而他应该一抬头就能看见我拖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样子。如果是前后桌只能看后脑勺了吧,哈哈哈。
很快就和前后左右的同学熟了起来,大家都是很可爱的人啊,同桌是大大咧咧的学霸女生,爱笑。后桌是一头卷毛皮肤很白很瘦的男孩。以及A,戴着眼镜,高高瘦瘦,皮肤很好,爱穿白衬衫的少年。初次见面的印象大致如此,如果有补充,A中考成绩优秀,因此班级学号靠前。不熟的时候有点高冷,但是熟了之后其实很会说啊,头头是道。
那是十六七岁少年时光,我们认认真真上课做笔记,顺便和老师开开玩笑,课间男生勾肩搭背去小卖部买水,女生则手挽着手去洗手间。
有月考期中考和期末考,有排名有进步和退步。
那时的我是个走严肃活泼路线的少女,同学聊天中负责插科打混点亮气氛。老师面前是个懂事好学的学生,父母面前是个安心念书的孩子。理想是考复旦新闻系。
我原以为高中生活就会这么过去,怀揣着梦想去奋斗,简单的有些单调也没关系,毕竟未来可期。
可是上天不这么觉得,它给了我一个难题。
在念书的岁月,我可以解得了三角函数,读得懂莎士比亚十四行诗的英文原著,配平得了稀奇古怪的化学方程式,动能势能能任意转化,质壁分离也不在话下。至于语文课,我可以介绍罗曼罗兰的巨人三传一小时不带喘儿的那种。
可是偏偏上天给了我一道题目,是《如何面对喜欢的男生》。
Oh my god.
我选择阵亡。
16岁的年纪里一切都很美好,当然如果没有考试会更美好。阳光很舒服,连风都很轻柔,可是一个大大咧咧,性格里有男孩子气的女孩子,突然喜欢上一个男孩。听到他的声音,心跳就会很快。到后面居然连回头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暴风哭泣)……
你问我喜欢他什么地方啊?
我要是回答得出来就好了,也许那个时候就不会不知所措,索性像鸵鸟一样采取屏蔽的方式去面对A了。
但,一切有迹可循。
A很帅啊,干干净净站在那里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喜欢穿白衬衫,可惜每天都是皱的,一度让我怀疑这哥们是不是每天把白衬衫给压床底下了。
打起篮球来女生们都会尖叫,遗憾的是我好像没有怎么看过他打篮球,但我的同桌会专门负责跟我描述A的帅气。
学习很认真,我们有过一起研讨物理题的经历,会跟我据理力争。我说选A巴拉巴拉,他说选B巴拉巴拉,结果答案是C哈哈哈。
还记得有一次地理课,我被叫到去讲台上介绍一下格陵兰岛的地理风情,等我介绍完毕开开心心的走回座位时,他对我说你后面的衣服不整齐,我帮你拉好了,瞧多细心。
可能高手过招,一招一式都是势均力敌。所以见招拆招。可惜我在喜欢一个人这场战斗中太怂了,弃甲而逃。
越是心动越是拼命压抑着。我这么一个稳妥的人,连喜欢一个人都会被隐藏的一干二净。
你问为什么不去告诉A呀?
因为没有经验,没有喜欢一个人该如何去表达感受的经验,因为怕被拒绝,因为不自信。于是就不要去面对了吧,真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不去主动说话不回应,连日常聊天都进行不下去,怕被他看一眼,心里的小九九就发现得一干二净。现在想来实在是太傻了啊,我像个偷心贼,而他的双眼就是X光机。
A肯定感受到我的莫名其妙。
可真实的情况就是这样。十六岁的我很幸运的喜欢上了一个男生,又主动选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像个苦行僧一样走过了我的高中岁月。如果现在27岁的我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把16岁的我晃醒。告诉她毕竟人生短暂贪婪有何不可?告诉她好好面对真心,可以的话传达心意,起码当时不要给A造成困扰。
所以A,如果你认认真真看到这里,我非常的感激你,那个女孩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喜欢一个人”这么一个宏大的课题。如有冒犯,请多见谅。
迟到了10年的话,我喜欢你,现在终于大大方方说出来。真替长大了的自己感到高兴。真是憋的有够久的啊,太不合算了,下次喜欢一个人就要马上告诉他,哈哈哈哈哈。
什么?你还问后面的故事吗?
高二分班,高三高考。人生之路上再无交集。
我只记得记得路过他们班的时候,心跳还是会不自觉的加速。
高考前后有想过找A,告诉他方式莫名其妙的行为举止背后的原因。结果一等再等就是十年,没办法,我就是如此的傲娇。
其实内心是知道原因的,有些话说出口也好不说出口也好,结局是一样的。
最近一次见面是高中好友的婚礼上。
A一点也没变,依旧高高瘦瘦清清爽爽的短发和黑框眼镜,听他说话仿佛又回到S中念书的时候。
但让我觉得很可贵的一点是,岁月没有让他变成社会中功利或者是油腻的样子。他对自己未来有规划,在工作上有挑战,待人接物上真诚而温暖,多好啊。
和记忆中那个少年人的模样差不太多呢。听他讲毕业工作以后的故事,我默默点头,真不愧好好长大了啊,作为老同学真为他感到骄傲。
和A聊到S中的事情。
他说,人总要学会向前看。
我点点头,举双手赞同。
可是我永远不会忘记,在我十六岁时我喜欢的少年,他的出现像神明一样慷慨的将光洒向我,从此少女时代被点亮。
感谢在我的少女岁月里,A的出现。
现在回想过去,都会被自己的傻笑出声。
能笑出来,说明我也好好长大啦啊。
是啊,人总要学会向前看。
岁月漫长。
愿未来不被辜负,
大家都好好加油。
祝福A.
祝福S中已经走上人生新的旅程的好伙伴们。
也祝福我自己。
愿平安喜乐。
嗯,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