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毛骗》之一

小宝，剃着圆寸，短短一茬头发显得精神干净。左耳总带着一黑色耳钉，配着颈间的小细银链儿，打眼儿瞧着有点美。眼睛有神，一笑露出白牙。腿又长又直，腰也挺拔。一抽烟，地痞气就神奇地从他夹烟的手指、吐出的白圈儿、微微拱起的背和眯着的眼睛里冒出来。 他一说话，那个劲儿就出来，“谁跟你说这个啊”“哥们我有一个想法”“这事儿要是成了，你得心服口服地对我说一个字加一个英文字母”。 邵庄，头发后拢，露出光洁而宽阔的额头，整张脸棱角分明，下唇右边的唇钉印儿还在，但你不仔细瞧绝瞧不出来，当然你单看着他也想象不出他带着唇钉在台上唱摇滚的样子。他穿衬衫西裤居多，紧绷的背脊和臂肌能清晰地从紧绷的衬衫看出来，西裤也把两条长腿的流畅轮廓显露无疑。他走路姿势很稳，稳如林中徐风；坐下的时候手里通常有一本书，手边往往有一杯速泡的绿茶。那种沉稳气息像是专门练过的，比如盗墓的时候屏息辨音、盘道断物所需要的功夫。但你又说不上来，好像他这个人本不是这样的，他也常笑，但笑往往到不了心底，就是表面上浅浅一层，告诉你他现在心情还行。 两个人还没有互相交底，还在互相试探的时候，行动已然非常默契了。“两个势均力敌的人，做不了朋友，也不要做敌人。” 小宝爱偷着看他，邵庄心里清楚得很。试探的成分多一些，无非是想摸清他的想法、下意识动作暴露的信息和目的。他不在意，非常不在意，该看书的时候看书，该和冬冬下棋的时候下棋，该和黎伟聊天的时候聊天，该帮安宁收拾桌子的时候递碗递筷子。但每次小宝悄悄地把视线收回去的时候，他总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这回又有捕捉到什么吗？ 不过到了最后，大家摊了牌表明了立场，大家都是好的。两个人在深夜的阳台上下棋，只有阳台上亮着灯，又映着滴满雨水的窗户玻璃外小区晕进来的光，小宝低头走棋，低头笑着讲话，微微地瞥一眼邵庄就把视线收回来。邵庄反而直盯盯地笑着看他，走棋随心所欲，眼神没有离开片刻。 如果小宝是弹簧，遇强则强，那你是什么？ 一潭湖水吧。表面风平浪静，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