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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不知从哪里还是飘过来一些暗示和质问,意思是难道上次说的还不够明白吗?难道你们连这个意思都不懂吗?跟你们说已经是够意思的了,你们不会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吧?但是,这种信息都是单方向流通的,没有互动,指令性很强,缺乏反馈渠道。其实,老姚还是想过是不是沟通下,请大人有大量,给个机会,我们这些破落户也是没办法,或者有无别的选择?能否商量、通融下?可是,谁又看得起他了,人动动嘴皮子已经是最大的恩惠了,难道你还要幻想啥吗?由于不能达成共识,因此,大伙还照旧,开头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但过了几天没有动静,纷纷讪笑,得意自己赢了,老姚也暗自侥幸对方多少还是有人味的嘛,周树锋反正是混在群里,又不是头,知道的不多,能混进来已经满意了。
一天,太阳晒得很猛,周树锋他们拖着车纸皮刚从小区出来,汗流浃背地正拽着转往内街,一辆面包车突然挡在他们面前,哗啦,开门,冲下来了一批人,挥着棍棒,猛打周树锋他们,由于完全没有准备,猝不及防,唯有四散逃命,但车挡在了路口,内街又窄,他们身体也没有冲下来的那批小伙子好,跑没多远,被人赶上,一阵痛打,打翻在地也继续打,救命、求饶、哭爹喊妈的在猛烈的阳光里仿佛有点不真实,内街那些人家、铺面各自躲避,拉闸的拉闸,谁敢上前,有人报警就算是尽了公民义务了。
周树锋那时也就一瘦干,开始被猛打了几下,还没看清楚,急切想逃,但前面逃路被另外几个弟兄挡住了,因此,只得回转,一面躲避,一面回击,但手上只有杆秤,呼呼地挥着秤砣,也让对方不得不闪避,勉强撑得一下,而且,以前积累的所谓功底在救命关头也冒了出来,打倒一个,但对方竟然不慌,应该有经验了,立马自动围了三个人过来对付他,长长、短短的棒子一起打过来,周树锋顿时见红,虽围着纸皮车闪躲,但哪有对方人多,闪到哪还不是被打?有时被打得轻些,有时就被打得重些,场面是非常慌乱,阵仗也不小,躲避的时候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长,但实际上没几分钟,都给打倒在地,那时更觉得时间是那么的长,疼痛是那么的难忍,经不住惶恐生命会不会离开自己?对方吼叫说今天先给你们点教训,就这样了,再不听话别怪我们不客气了,下回可没这么好命了。
正说着,老姚带着帮人从面包车两边涌入,手上都捎着家伙,看见鲜血横流的场面,按捺不住,双方又是开始再战,人是老姚这边多,但对方精干,一轮混战,貌似老姚这边还惨些,双方估计再打警察也该到了,因此,互相喊喊狠话也就撤了,老姚这边多搀扶着走了,对方上了车跑了,地上空留点点血斑依然触目惊心、惊心动魄。
原来之前见小区纸皮较多,这拨人肯定装不下,因此,老姚先回去搬人,快走回来了,听见有人喊出事了,打人了之类的,方才警醒过来,于是,马上叫人抄家伙,有啥拿啥,赶紧奔过来救人,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下手又这么狠,即使人多也没占到便宜。带着帮人回到检查,发现多是皮肉伤,伤筋动骨的、特别严重的不多,但血是流了不少,伤口皮肉绽开,又没有办法处理,上医院谁有钱?又有哪个医院愿意收?众人唯有委顿地躺倒,呻吟不息。
伤兵满营,愤慨不已,因此,大家商量乍办?大多数沉默不语,有哭痛、哭惨的,但也有人高叫TMD他们不是人,我们要报仇!杀他们个片甲不留,这是我们的果实,凭什么让给他们?老姚也挂了红,只能半躺着,看着大家无语。
周树锋由于抵抗得力,其实伤得不轻,但因为积极反抗,不断腾挪,所以伤口虽多,流血不少,但不深,也没有伤到骨头,因此没有伤多重,本来自己干活时无端遭此横祸,是有强烈的报复冲动,身为男人更难消恨意,确有恨不得杀光对方全部的怒气。
但,周树锋还是站出来说这事还是算了吧,所幸我们人都回来了,没有落在对方手里,否则就麻烦了;你要报仇,很对,也很应该,但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我们现在明显不敌,谁愿意舍命去搏?杀了他们几个再说?如果有,当时就站出来了,现在不也没有人出来?我坦白讲我自己就不行,坦白不丢人,让自己兄弟去送死是愚蠢,是犯罪,所以,我看,我们还是换地方吧,深圳这么大,还找不到块地方?我就不信他们全给霸占了?
其实大多数人早就软了,怕得很,这生意不过是最近才搞,又不是老本行,既然讨饭的碗在就犯不着去丢命,虽然对人生早无想法,但也没有就此舍去的豪气,在哪还不是混?所以听到周树锋这么说,大都同意,报仇的眼见是少数派,自然就不吼了,于是大家移营再看。
其实,周树锋还是不太明白,就算是你的地盘,也没抢多少生意啊,要这么狠吗?就差杀人了,为什么?真是就为了这点纸皮?不太相信,但疑问只是疑问,答案没有主动向你汇报的道理,扫帚不到,灰尘是不会走的。
于是,这帮没人管的,偕老扶幼、三三二二地又开始在深圳飘荡,原以为在城乡结合部容易找,其实不是,那里来者众多、竞争激烈,对自己的地盘非常敏感,所以找块地方还真不是想的那么容易,但,已经开始走了,也就只能继续寻找。期间,有人伤口感染加重就在辗转中离开了人世,也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就是基本的卫生不能保障,导致感染,开始也不觉得,以为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