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异类——柳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然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看着这么凄婉、细腻、伤感的词句,一个大文人进入我们的视线,他就是南宋著名词人柳永。
柳永,原名柳三变,字景庄,又字耆卿,又称柳七,北宋著名词人,婉约派代表人物。
柳永出身官宦世家,少时学习诗词。他进京参加科举考试时,恰遇到真宗诏令:凡“属词浮糜”者皆受到严厉谴责,因此,柳永初试落第。他很愤慨,但对中举出仕并未绝望。此后,屡试不第,遂暂时隐忍,一心以填词为乐。直到50岁那年,仁宗亲政,对历次科场沉沦之士放宽录取尺度,柳永与其兄柳三接同登进士榜,从此进入官场。

有一个故事,或许可以多少佐证一下他的性格。柳永参加科举考试落第,曾经作了一首词《鹤冲天》:
黄金榜上,偶失龙头望。明代暂遗贤,如何向?未遂风云便,争不恣狂荡?何须论得志。才子佳人,自是白衣卿相。
烟花巷陌,依约丹青屏障。幸有意中人,堪寻访。且恁偎红翠,风流事,平生畅。青春都一晌。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这是一首牢骚词。但是美丽的词句、优美的旋律征服了东京汴梁所有人的心,当时许多歌舞晚会上都唱过。甚至还传到了宫里。据传,仁宗皇帝听了大为光火。
柳永再次参加科举考试时,终于通过了。但当仁宗皇帝看到柳永的名字时,想起他那首词,便朱笔批道:“何要浮名?且去浅斟低唱去吧!”把他名字勾了。
柳永听说以后,干脆做了一个牌子挂在脖子上,上写道:奉旨填词柳三变。从此以后,柳永终日流连在歌馆妓楼,瓦肆勾栏,“奉旨填词”。他的文学才华、艺术天赋,和灯红酒绿的丝馆弦乐、婀娜多姿的妓女发生了强烈的共鸣。使失意词人柳永,找到了他发挥才华的最佳场所,这才造就了其独特魅力的“悝俗词派”。
当时的教坊乐工每次得到新的乐谱,必力求柳永的词来配曲。使柳永的词在帝都风行一时。当时有一句话:“凡是有人烟的地方,就肯定能听到有人在唱柳永作的歌词。”可见柳永在当时的名气有多大、多牛气!其实就像现在的流行歌曲一样。不过不同的是,当时教坊的乐工并不出名,唱歌的也不出名,而是写歌词的人出名。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据说,柳永去世时,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歌馆妓楼的众多相好妓女们含情脉脉送别他。当然,这都属于传闻,正史没有记载,也无从考证。
不管怎么说,柳永自第一次科举考试落第,一直到他五十岁中进士,中间一大段时间,一直混迹在市井之中,这恐怕是真的。因此,柳永创作的大量词作,差不多都与市井阶层、男女感情、漂泊生活有关。正因为这样,柳永的词,不同于其他封建士大夫的诗词,既没有道貌岸然,也不是羞羞答答,更不是欲盖弥彰,而是直抒胸臆,平民化、大众化、世俗化。他的词作,被后世誉为有屈原《离骚》遗风。
从艺术手法上说,柳永丰富了词调,达到了雅俗共赏;从表现手法上说,柳词构思巧妙,做到了抒情自我化,语言通俗化,叙事白描化。就像当时有人评论的那样,柳永词语言浅近卑俗,不仅读书人喜欢,即使没有文化的普通老百姓也喜欢。
作为一位对宋词进行了全面革新的大词人,柳永的词对后世影响巨大。苏轼、黄庭坚、秦观、周邦彦等许多著名词人无不受惠于柳永。
据说,苏轼作词,一方面力求在承继“柳七郎风味”之外,自成一格;另一方面,又充分吸收、借鉴了柳词的表达方法和革新精神。至于黄庭坚、秦观的俗词,有人评论,则完全是柳词的翻版,简直一脉相承,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