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代明院士对诺奖的娇嗔
原创: 余向东 棒棒医生 今天
在群里看到一个题为《工程院副院长这样骂医生,解气!》的视频,照例有人为它点赞。其实,这个视频还真不是骂医生的,是骂现代医学(俗称西医),尤其现代医学最前沿的分子生物学的。 不用说,这是著名的激情演讲家樊代明院士近年来百余场演讲之一(单是棒棒医生我,就最少在不同地方听过5场)。内容也毫无例外地雷同,无非说现代医学“把人体变成了器官,把器官变成了细胞,把细胞变成了分子,然后游刃在分子里不可自拔”,“传统生理学已经土崩瓦解,经典的病理学摇摇欲坠,大体解剖学无人问津”等等。这些惊人之语迄今我没有从第二个院士或著名专家口里听过,而生理学、病理学和系统解剖学(大体解剖学)依然是医学生坚如磐石的基础,没有任何老师说它们已经或将要崩溃的样子(其他还有很多关于医学与人文、循证医学、医学与哲学乃至物理学等等奇谈怪论,我在《建立在沙上的整合医学》一文中详有批驳,有兴趣者可以搜索一看)。樊院士之所以如此持之以恒地不惜信口开河地批评现代医学,可能与他近年来全力倡导“整合医学”有关。毕竟,整合这么多年了,一点成果没有,一点世界认同没有,能不急吗?在这个演讲(2018西安全球硬科技创新大会上)里,还是有一点新内容,其中突出的一个是骂现代医学最高成就象征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的。樊院士的观点有两个:1、诺奖“近五十年来通通颁给了搞分子的人”,“没有颁给我们研究人的人”(比如研究“整合医学”、研究天人合一等等?),居然还敢叫“诺贝尔医学奖”?2、这些分子水平的研究把医生导向歧途,与治病无关。





我们来看看,这两个惊人的观点是否成立? 就樊院士设定的期限,我整理了一下近五十年的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如下表(忽略国家和科学家的名字):




这个表无情地击碎了樊院士的观点。诺奖近五十年来只有大约一半颁给了分子水平(有的还不是直接研究分子的)的研究。另一半和分子没有一毛钱关系,或者关系甚微。一半和“通通”这个全称判断之间的区别,想必连街头大爷大妈都明白,不需要院士的智商。 现代医学确实很难离开分子水平的研究,那么,这些分子水平的成果是否真如樊院士所说,把医生导向歧途,或者,是与治病无关的象牙塔呢?当然完全不是!我们随便举几个例子。屠呦呦的青蒿素就是分子水平的研究,如果不是搞清楚了青蒿素的分子结构以及其抗疟的机制,青蒿素就不可能大规模地生产、推广和改良修饰,也不可能救几百万疟疾患者的生命,更不可能得诺奖。最新2018年的诺奖,是关于“负性免疫调节”的,美国和日本的科学家搞清楚负性免疫调节的分子机制后,作为直接成果,CTLA-4 和 PD-1抑制剂通过激活人体自身免疫系统攻击肿瘤细胞的能力,成为一种全新的癌症治疗方法,使一些特定癌症晚期的治疗结果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其成绩举世公认,这误导医生什么了呢?也不用举高深的,表中诸如激素、抗体、胆固醇、前列腺素等妇孺皆知概念的研究也是分子水平的,均深刻影响了现代医学临床实践,救人性命虽千万不足以尽数。比如抗体,只有在搞清楚了它的分子结构和功能后,才有现代的疫苗,人类也才得以能够消灭或控制历史上杀人如麻的各种传染病(瘟疫)。樊院士觉得这与治病无关?不必一一例举。樊院士若能具体举出哪帕一个诺奖的成果与治病无关,或者误导了医生,我都可以以铁的事实和数据彻底粉碎他。实际上,樊院士自己也研究分子。比如他得意的成果之一,就是从4个胃癌耐药细胞系中发现一个新的耐药分子,命名为MGr-Ag,他难道是为了评职称才搞的这个无意义的研究?他退休后不再研究分子,转而大肆抨击分子研究,这不是学识或智商的问题,大约可以理解为一种娇嗔吧。哼,你们把诺奖都奖给了搞分子的,不奖给我们搞人的,你们坏死了!没有必要和撒娇的女人较真,但院士撒娇是不一样的,有人出来指出一下,也许不是完全无聊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