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故事
树叶下的阴影,被剪碎了。像河里一个个漩涡,转啊动啊。

我喜欢这些令人愉快的的树影,划出了一个天地,可以望天、在地上画画,有些时候还可以倚着硬邦邦的树干打一下午的瞌睡。有鸟停在树枝上,曲调悠扬,我的瞌睡虫,渐渐与它并舞而去。
天气凉了。树影下有些凉飕。秋天到了。秋天这头老虎。把我和她们都打得晕妥妥的。我们像喝了两碗大伯手上没兑雪碧的白酒。又烈又苦。纯烈的酒横在喉咙里,滑进肚子里,堵喉呛鼻,实在难以言喻这种体验。
喝酒这事,一回生两回熟。敢问初学者都是这么过来的。
她们笑嘻嘻的。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一次酒席上。“你们这里有没有人敢喝酒?来跟我们对吹啊!”邻席的帅哥拥着兄弟们过来套热乎。
说来太可怜了。这一大桌,除了年幼的弟妹,其余的都是年龄大级别的姐姐。竟没有一个男丁可以拿来对抗外敌,这可硬头皮硬上了。
“怎么吹?”她们蠢蠢欲动。
“这简单,一人一杯,看谁先倒下。”
“这不公平吧,我们是女生哎。”她们面面相觑,交换眼神,别有用心的望着对方。
“那这样好了,我先喝一杯,才开始比。”那男子一大口灌下去,好不洒脱。
接着又往嘴里送了一杯,咕噜咕噜直冒泡。
“轮到你了。”他给她的酒杯倒满,递给她。足足半个手掌高的酒杯装满了刺激的白酒,还没喝,鼻子就已醉昏昏如同残阳。
“哎,我们又不会喝白酒,你们天天喝,当然酒量好啊。不行,我们只喝半杯。”
“你们不能这样的!刚才都答应了的!对吧?兄弟们!”
“喂你们不可以这样耍赖啊!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呢。”众人气势汹汹的应和。
不得不低头。说出的话如排出的气体,要对别人负责的。
“这样吧,我干了一杯,就当打个平手。”她举起酒杯,顺着脖子就流进身体里了。真烈啊。她的胃刺穿了一个洞,无形的洞。
“再来一杯!再来一杯!”讲义气的兄弟们又开始应和。像斗兽场外的看客一样,比场内打的正激烈的野兽和驯兽师还要激动。瞎热闹不要银子啊。
“不行!”她们义正言辞的拒绝。不可以让他们得寸进尺。再说,要不是看在主人家的酒席图个喜庆,她们早就翻脸不认人。哪会像此刻这般,如手中的蚂蚱任人拿捏?
“那你就输了,你先喝不了的。”他鸡贼地又把双方的酒杯盛满。
“你这个大丈夫欺负一个女生,说出去也赢得不光彩吧?再说我刚刚可是看到你悄悄倒掉半杯酒了。你旁边那人给你打掩护,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那刚才不作数,这次来真的。我先喝。”他一个闷声倒是满杯下肚了。又疑心地看着她们。
“喝就喝。喝了这半杯,我们算平手。”她大手一挥,也闷声发大财了。
那群人见状,这女子比酒还烈三分呐,不好惹,也就结群恹恹地离开了。
话说回来,那次拼酒,倒让她足足躺了一个下午。

“快收拾吧,明后天姨妈估计就到了。”大姐心直手快地拆被单,晾被芯。
“屋顶上那蜘蛛网太高了,没有竹篙扫不了。”
“那你去砍一条过来,顺便拿来晾被子。这里我来弄就行了。”
二姐叫上永吉,永吉屁颠屁颠跟在后头,提着大刀就走。
一家四孩,最小的永祥还在玩泥巴。见哥哥姐姐头也不回走了,就哭闹着也要去。跟在没踪影的两人后头哗啦啦的闹。
“哭什么哭!你是傻子吗?傻子一碰到人就哭。你要做傻子吗?”永吉呵斥他。实在是他哭声太闹了,别人还以为他们欺负了他。这可不好。等下传到姨妈那,就要挨揍了。
“永祥,你来帮我扶好竹子。呐~过来。”二姐温柔得唤着他。他挪动短小的腿,认真地扶正竹子。在一颤一抖中,他们总算砍了几条竹竿。
大姐正在刷洗衣服,见门口的泥巴没了人影,着急起来。这不,这会儿寻到这竹林里来了。
“原来你在这呢!臭小祥,吓死大姐了。”她过去拍永祥的屁股,不轻不重地拍了几下。
“大姐,你去哪儿?”只见大姐快速地往地里走着。
她头也不回。
“去摘菜了呗。走,我们也去!看看我的茄子去。”二姐一声令下。正中两人下怀。三人,一个在前面探路,一个背着另外一个,在田间地陇一点也不放慢脚步。
“啊小心!那里有条蛇!”只见一条青黛色的蛇自顾神游去。
面积不大的方方正正的几块地,全部冒出一整片的嫩绿。每一块有每一块的处置蔬菜。比如,这最前排打前锋的便是这芥菜。看到那大片叶子,就想到鸡汤里的滑嫩嫩的叶子,充分吸收了鸡汤,又不失其解腻的爽口。吃得多时,也可换换花样,可白灼浇油,可大火快炒,好菜,实在好菜!
“姐!你快来,快来看看我的小番茄!好多个啊~”永吉惊喜的发现他早些时候随大姐种下的种子不但发了芽抽了丝,还打果儿了。比发现海底两万里还令人兴奋。
“哇!还真的是好多。”二姐拱下腰来,嗅着这些小个头的红布丁。
“大姐,给,你尝尝,超级甜的。”
大姐放下手中的芥菜,惊讶的说:“这东西长还挺快嘛!跟芥菜差不多一季了。下次我们多备一些种子。”她又接着吃了几个,“好吃,真好吃!”
一阵喇叭声响起,隔着竹林,像军营中幽幽地号角涤荡,召唤沉睡的士兵。
“哎!肯定是红姑的车停在门口了!一定是姨妈回来了!姨妈回来了!大姐!”永吉激动不已,拎着手中满满当当的菜篮子往来时的路跑去。年纪尚小的永祥也跟在后头,一边提裤子,一边喊哥哥等等我。
果不其然,三面围着帐篷的三轮摩托车停在门口那,大大小小的行李正堆砌在车旁。
“姨妈!”永吉不顾肺的震荡,高亢有力的发出一声巨响。
“哈!永吉都这么高啦!哎呀,姐姐她们呢?”她往前推着箱子,笑眯眯看着永吉。
“她们在菜地,等下就回来了。”永吉上前帮忙,从那一堆小山里提起一袋,跟着姨妈后头。
“吖!小永祥!你在这里啊。”此时,小祥正闷闷不乐着耷拉着小脑袋。
“谁欺负弟弟了?”她轻声询问着,一边蹲下来,与永祥对视,摸摸他的小脸蛋。
故事止于此。世上一切荒诞止于此。戛然而止的事,从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