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城

每天经过桂树林子。桂树林子很黑，有穿树而来的清凉小风，燥热地走进来，脸上一爽，人就精神不少。前天那小风里忽然含起淡淡花香，昨日树梢头现粟米粒儿般的花苞，今日花苞绽开，那风中的香浓了起来。并没有一齐绽放，开花的只是两三棵朝阳的树，若整个林子的桂花全部盛开，那花香还得了，要把人薰死。但就这点淡淡香就已经很撩人了。有人驻足寻香，有人去看桂树枝子，那若有若无的秋天气息，浓郁起来，浓得化不开。

迎面走来一对男女。女的深深呼吸：好香啊；男的面无表情，咬着手中油条。

城市多桂树。人行道上有，绿化带中有，邻街的园子里有，好些我们平时看不到的私家园子里也藏得有，有很多。我家楼下园子就有桂树，我数过，八棵，其中两棵丹桂。这么多桂树一起开花，花香袭城，城市会在桂花香中浸很多天。浸在花香里，反而不觉得香，倒是这两天的初香才真正香得好，因为其间蕴着整整一年的期盼和初初见面的欣喜。其实人生际遇莫不如此，最初的和最淡的总是最好的。因此我没有理会被晨光打亮而流光溢彩的那些花儿，寻了幽暗处一团略显憔悴的，拍下来作为这一季桂花的处女照。那花儿呈枯木之色，也如老牙色，但有生机，似隐含深邃的情感，莫名的好。

接下来可能会天天赏花，好好拍照，不辜负这一季桂花。这是功课，年年如此这般，今年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