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寂抄」散记
周四下午到托班接妮妮,她同学道:“吴丹妮,你哥哥来了。” “作业写了吧?” “还有一面,我写完了回家。” “好。” 写完后,她很高兴牵着我的手回家。

来时曾跟小姨说过的,而小姨也告诉我一个秘密,妈妈也在这里。 妈妈是来看小姨、五姨的。 晚上他们一起归家,又聚在小小的客厅里。我很喜欢听他们讲话,他们每一说完,不久,就会一并笑起来;这种氛围很让人欢喜。我呆在旁边,胡乱翻着书,不一定要说什么话,因为,一听他们讲就很让人高兴了。 周五早间,起床准备早餐,煎饺子、煮鸡蛋,又备好牛奶。待妮妮吃完,则送她去上学。

晚上她写完作业,又陪她看《魔法咪路咪路》剩下的几集。 逾时近一个月,终于看完。她央求:“再看一次大结局吧,我很喜欢。” 其实看时她一会哭,一会又笑,眼睛里充满了故事。 我们是从暑假开始看《魔法咪路咪路》的。 那天爸爸聚在我们身边,道:“你们在看什么?” 我笑道:“《魔法咪路咪路》呀,小时候星空卫视常放的,记得它中间的广告是合生元。还有一次我只记得看,而不写作业,你不是还训斥了我吗?” 爸爸道:“你记得很清楚嘛。” 那时,偶尔我会和盼哥、清姊一道看,更多的时候是与康弟一起看。如今长大,却是和妮妮一起看。动画没有变,周围的人物与环境却更迭着。 其实回首往事,更觉得咪路像是少年时代的一枚标本,是岁月无法拭去的故事。从我到妮妮,十多年竟悄悄过去了。但她同样喜欢咪路。我想到彼得·潘:当温蒂长大后,是女儿简代替温蒂回到了梦幻岛。 故事依旧诉说着,充满希冀。

周六送妈妈到古田一路客运站,出发后在电梯里碰到个小婴儿。他笑着,从眼睛到嘴角,就像冰激凌融化时慢慢流下的一颗红樱桃。那肉嘟嘟的小手又一直指着我的脸,我于是很高兴笑了。 他妈妈道:“他很喜欢你呀。” 我又一笑。 而一出电梯口,那小婴儿竟向我挥手告别。我真的,特别高兴,是一个会再见,却很美丽的惊喜。 陪妈妈走着,觉得空气中其实已经弥漫着秋天的味道,但却格外温暖,像照着棉被的阳光。毛月色的天空连着高楼,又有一点淡淡的月痕悬挂,像颗莹莹的残珠。

与妈妈搭乘地铁时,她觉得昏头转向,不知所踪。我于是挽着她的手,一并走着。 她离开武汉已经二十多年了,市容剧变,她不再熟悉。然而在轻轨上她却一喜,道:“原来这车可以到二七路,我从前就在那里打工。” 那是九十年代的往事。 妈妈的话突然触动了我的记忆。 三年前暑假,辉君来看我。那时我刚来武汉,还囿于小姨家。第一次坐地铁时,我紧紧跟随着他。而后二人比肩而坐,像水上列车上的千寻与无脸男。车玻璃映照着我们的脸,同时我也可以清楚地看到周围人的脸:神色疲惫,或是埋没于手机。我不大清楚他们那些人的故事,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却又渴望知道。

那时我对武汉很陌生,辉君其实也陌生,但他却做着我的向导。我也渐渐不再害怕。 记得那天最后走到站牌,那里有一带竹篱笆,篱笆上缠绵着植物,开着嫣然的花。黄昏时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道:“我们回去吧。”充满回忆,如今,回忆的成像性渐渐被气味取代,发出微微的香味,成为一份兴奋的心情。 而从思绪中抽身,又目送妈妈离去。她道:“照顾好自己。” “好,你也是。” 晚间,听山君说话,很喜欢这样子的时光。慢慢的,如暖色罩着纱的台灯。 “香港的黄梅调电影基本都通俗化很多,可以视为古装歌唱片,像《王老虎抢亲》这种不多的越剧港产片就要道地很多。还有一些,像李萍倩的《三笑》就是纯古装音乐片了,里面唱曲都改编自江南民歌。我小时候看过凌波版的,已经没太多印象。李萍倩这版应该是八十年代在大陆重映,影响蛮大。里面有段《尊一声二奶奶》很出名,当年的很多歌书上都注出自《三笑》,其实是改编自民歌《银纽丝》。《三笑》之前就有相当多的香港电影改编它来用了。” 诉说语言并不刻意,却十分迷人。 周日午间,和妮妮吃午饭时,将门打开。从墨水湖吹来的风,使得吊灯摇摇欲坠,纸张发出瑟瑟声,甚至空水果袋在家里飞起来了。 我俩大笑,妮妮又一起嚷着,“飞吧,飞吧。” 我道:“不然,用手机录像吧。” “好啊,好啊。” “准备好了没有。” “好了。” 而回到学校,与好朋友对话,“什么时候见面呢?上一次见面还是两年前啊。” 约定日子又从周六提前到周四。是迫不及待的心情,与浅浅的喜悦。 两年前,我们选择在高中会面,而今,又该见一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