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
今早做了一锅梦,那是关于老家街口记忆的味道,念念不忘。我是一个正宗潮汕人,却居住在广东省和福建省的边缘地区,潮州苏区(地区别称-代表穷)虽说民风彪悍,但还不至于吃人。
现离家万里,对家乡的印象是由味道构成。记忆最深的,是紫云村路和324国道交汇的路口,那里是小镇大村和中学坐落的地点(水帽)水帽村在我们镇算的上大村,在附近几个村排得上蛮霸,轻易不敢惹,自己是不敢路过的,但我最喜欢爸爸带我来这里吃豆浆油条老爸是个厂工,是正宗周末双休,朝九晚六的那种。
小时候没有周六日的概念,只知道每过几天老爸会惯例性地带我去喝豆浆,那一天,老爸会骑上摩胆(走油的自行车),速度40迈,锝锝锝,声音大得听不到人讲话,后头别一小框,我就搁那框里,视野是父亲伟岸的背影!小一会儿就到了水帽路口。
落车,占位” 都成了老爸口头禅,这是个成功的小摊,自己支起了个小亭,四根木头柱子,尖顶,活像个长脚的蒙古包,小亭内放6张折叠桌,膝盖高,土黄色,桌上有圆柱型的纸筒,每张桌围4个红色小胶凳,陌生人都可以相对而坐。 2碗豆浆,2根油条,2个煎包。不一会儿就上齐了!
青花碗盛着乳白色的豆浆,满满的都从碗的豁口溢出来,向上冲着一股蒸汽,混杂着香甜味,用袋子抓一根金灿灿的油条,往豆浆里伸一点点,3秒,提起来,浸泡了豆浆的油条瞬间半透明起来,浆液渗着油条尖往下滴,就这状态,一满口往嘴里送,豆浆在唇齿间爆开,充满整个口腔,顺着舌根往喉头流,整个食道变得温暖起来。也有人习惯将油条剪成几段,一股脑摁进豆浆里头,吃到最后,油条先尽,须将碗底的豆浆大口大口地倒入嘴中,让它咕咚咕咚地灌入喉头才算痛快,最后,带上焦黄的煎包,坐进小框,往市集开去。
这豆浆小摊只能算作这路口一绝,去完市集回来,其他小摊才慢慢生火营业,因为有很多摊贩,中学也在这,所以这个路口总是熙熙攘攘,穿着蓝白条校服、扎马尾的学生,手提青菜🥬猪肉小孩的大爷大妈,骑着摩胆锝锝锝穿行的爸爸辈,还有蓬头垢面的乞丐瘫睡在榕树下!
整个路口全被焦香味占据,其中一个味道就来自于🦐饼油堆,树荫下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衬衣,戴着斗笠的阿姨,身背婴儿,左手一把勺子舀一口面糊糊,右手一双铜筷夹虾米放面糊糊上,慢慢将勺子沉入冒泡的热油中,轻轻一晃,虾饼便成型了,自己浮了起来,翻个面,捞起来,放网沥油,平均10秒出一个饼。就这速度,小摊四周还围得水泄不通,买了虾饼,往旁边豆浆摊借位子坐,圆圆的饼上还露着金黄的虾头虾身,全是带壳的,夹一块,往蘸酱里一摁一刮,半个虾饼都包裹着甜辣酱,轻轻一咬,第一层是挤番茄酱的声音,第二层是花生壳爆裂的声音,外酥里嫩,咸,甜,辣。
另一种焦香甜美是来自水晶粿,半透明的表皮,在铁板上滋滋作响,即使两面金黄,也能看到里头微微黄的绿豆馅,记得2元4个,一个手掌心大,放进餐盒里头,还需淋上一层透明的酸甜酱,最潮汕的美食,基本都是要带酱的,牛肉丸、蚝烙、卤鹅……
家里人喜欢给外出的亲人寄吃的,量大和特产,为的就是提醒身在异乡的游子懂得分享同时能牵挂着家里的好,若干年后舍得回溯。味道是构成记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