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不去的地方,叫做家乡
农历八月十五,在老一辈人的心里,是仅次于春节的大日子。在这一天,习俗浓厚的地方会有各式各样祭祖庆团圆的场景,无论身在何方,都会毫不犹豫的踏上归程。
中秋这一天,一家人要坐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
桌上的月饼,和天上的明月,两相呼应。
一轮圆月,满天清辉,洒在千家万户的庭院中和异乡人的心坎上。

01
小远是村里建国以来的第二个大学生,距离第一个据说有20年之久了。在这个陕北的小山村里,祖祖辈辈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这算是条件不错的人家,年年都能有一口余粮,才供小远读了书。
在镇里上小学的时候,家里还能勉强支撑,初中、高中都是在县城里上,除了书本、吃饭还要找个地方住,这个家庭就有点捉襟见肘了。同龄的孩子都出去打工了,一个月能挣一千多,小远家就迅速从村里的中等人家退败到最穷的几户人家了。
虽然每个月只能靠他大走了几十里山路送出来的酸豆角和在集市上卖掉庄稼换来的一点钱度日,但是小远还是很争气,月月都考前几名。他大每次来,送到东西就走,大概是不想让自己破旧的穿着和满身的泥土丢了儿子的脸。
亲戚朋友都说,你家就这么一个壮劳力,你不赶紧送出去打工,在这念书念个什么劲,书是我们这种家庭能念的起的吗?
这个陕北汉子,挺起他已经佝偻的脊背,“别的娃是念不出来,我家娃会念书,砸锅卖铁,就是卖血,老子也要把他供出来”。
已经算是事业小成的小远,站在CBD光鲜的办公楼里,却依然不能忘记收到大学通知书的那天,从来屁都放不出来的一个的大大(爸爸),一屁股坐在地上,哭的老泪纵横,泪水沿着满脸的沟壑流淌,好像要把这么些年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要哭完。
小远想着,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大大,今年工作特别忙,又回不去了,给你和俺妈打了点钱,你们多买点好吃的”。
毕业后,小远留在了这座海滨城市,娶了个当地媳妇,在媳妇花了一天半的路程,坐了火车、汽车、三轮车、牛车去过一次他陕北的老家后,就再也没同意过回家的事。
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远经常会想起自己在陕北的那个回不去的家,那里破旧却整洁,贫穷而温馨,还有真的去卖了血把自己供出来的老父亲。
02
陈米一个人在国外过的中秋节,也没有看到外国的月亮格外圆。刚开始出来的时候,天天都想家,但一跟妈妈视频通话,问的都是学习能不能跟上,回宿舍有没有复习之类的,慢慢的也就不想跟妈妈联系了。
陈米是单亲家庭出来的孩子,爸爸和妈妈很早就离了婚,小学四年级就开始跟着妈妈。妈妈是企业高管,忙的根本没时间管她,从那时候起就开始上寄宿制学校。
寄宿制学校里高年级的学生经常欺负低年级的学生,陈米长的瘦瘦小小的,总是最容易被欺负的对象。妈妈只会交学费,刚开始每个月放月假的时候还来接她回家呆两天,后来一来工作忙,二来也觉得累,月假的时候也不接了,整个学校空落落的,只剩下包括陈米在内的几个孩子。
11岁的陈米很想念扬州的那个房子,那个叫做家的地方。
在此之前,陈米一直活在邻居孩子们的羡慕中。爸爸是个诗人,最喜欢抱着年幼的陈米在月光里读诗。
“弯弯的月儿小小的船,
小小的船儿两头尖
我在小小的船里坐,
只看见闪闪的星星蓝蓝的天”
妈妈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帮他们剥着葡萄,再一颗颗的送到爸爸和陈米的嘴里。
如果爸爸妈妈永远在一起,扬州的那个小房子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家了。
可是没有如果。
陈米还是拨通了妈妈的视频,
“妈,中秋节快乐”
“嗯,刚从教室出来”
“准备吃个饭就去图书馆看书”
“好的,妈妈再见”
陈米紧了紧脚步,妈妈希望她在这边学有所成,拿到绿卡,以后退休了她也来这边,母女俩就在这异乡相依为命。
03
相比而言,阿成算是幸运的。爸爸妈妈在东莞打工十几年了,他在东莞上的小学、中学和大专,毕业后又回到东莞,找了一份厂里财务的工作。在东莞呆了十几年,真正的家乡——中部地区的一个小城市,反而只度过了6岁之前的时光。
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在小城里生活,单位大院里张家长李家短,一清二楚。从幼儿园回到家,阿成就可以满院子里乱窜,玩洋画、拍皮球、捉蚯蚓,直到满身脏兮兮,听见奶奶喊着回家吃饭的声音。
长大后的阿成,每年暑假或是过年都要回家陪爷爷奶奶住几天,直到最后把爷爷奶奶都送走。
这几年,再也没有回过小城,那里的故乡,也丢失了。
有时候梦中,阿成会见到那座小城,大院、青石板的街道和儿时眼中的人们。
而在小远和陈米心里,最亲切的也一定是那个地方。
家乡。
04
走的越远,离开的越久,故乡反而在脑海中却越显清晰。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故乡却从不曾将你抛弃。
因为故乡有爱。有爱你的人,和你爱的人。
世间最远的路,是回家的路。
世间最近的路,也是回家的路。
放下心中的枷锁,永远都不会太迟。
因为家,永远和你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