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时光》5
13.危险
教室窗外的下午的阳光被早晨的云朵挡住，光线也懒洋洋的。
“虽然你爸相信你，你还是少跟林曦走得太近。”林悦看着小萌。
“是啊，其实……别说易天，连我们都要以为你快跟林曦恋爱了。”李思小声说。
“什么啊……”小萌瞪着他们两个。
周明正跟几个男生在走廊打闹完，从教室门口进来。
“咦？怎么最近不去篮球场了？”周明坐到座位上看着小萌。
“要你管。”小萌不爽地撇撇嘴。
这时脚边一声“嘭通”的响声，几个人低头一看，小萌那装着晚饭的可怜的保温桶被周明踢倒了。
刚刚小萌给她们两个展示今天晚上的美味鸡汤，恰好刚刚盖子好像没有盖紧，现在洒了一地。
“啊，对不起……”周明连忙说。
“你！”小萌喊道。
本来周明提什么篮球场就让她不爽，现在更是想动手打他。
“别生气，今天你的晚饭我包了……我现在去拿拖把！”周明拍拍她的肩赶忙赔笑。
***
下午的最后一道下课铃响起。
“走吧，跟哥哥一起吃晚饭去。”周明凑到小萌跟前说。
“去哪里？”小萌问。
周明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教室门口对着小萌勾了勾手。
高盛花园小区，蓝灰相间的五层楼跟前。
“来吧，我老妈的菜很好吃哦。”周明指了指五楼。
“什么？我不要去你家！”小萌忙转身要逃。
“没事啦，我爸妈今天要出去吃晚饭，不在家。饭菜我热一下，我们就可以吃了。”周明连忙拉住小萌。
小萌就这样被周明拖到了眼前这道红褐色防盗门前，周明拿出钥匙，吱嘎一声把门打开了。
周明和小萌刚往门里走了一步，两个人就呆住了。
小萌表情平静，心里吓得像有一块巨石直接击碎在她的胸膛。
“爸妈……”周明睁大眼睛，“不是说今天晚上李叔叔从外地回来，你们要一起到外面吃饭吗……”
“李叔叔今天回来不了，改成明天了。”周明老爸坐在沙发上扬扬眉毛。
“哟，带同学回来啦，快进来坐。”周明的妈妈热情地招呼道。
一条黄棕色小狗摇着尾巴到大门处欢迎着两人，周明将它抱起。
“叔叔阿姨好……”小萌小声说。
“你好啊。”周明老爸说，“你是……苏小萌吧？”
“是。”小萌点点头，有些惊讶。
“我记得你，初中开家长会的时候，你们语文老师点名表扬了你。周明卧室里的校刊我也看过，你的文笔不错哦。”周明老爸笑眯眯地说。
“谢谢叔叔……”小萌觉得自己脸上的红要赶上外面的晚霞了。
“你们两个快去洗手，马上开饭了。”周明妈妈从厨房探出头说。
四个人围绕着餐桌吃了非常热闹的一餐，小狗不时在地板上用爪子拨着他们的裤腿想要更多排骨。
周明的爸爸风趣幽默，总是逗得小萌哈哈大笑。周明妈妈朴实热情，不停地往小萌碗里夹菜。
不过，从周明家里出来以后，一直到上晚自习小萌都没有再搭理周明。
周明也乖乖的闭嘴。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小萌刚从女厕所出来走到走廊拐角处，3个不认识的男生走到了她面前。
“喔，美女，叫什么名字啊？”走在前面的一个穿紫色衣服的男生说。
“你们是谁？”小萌退后一步。
“高一2班的美女果然很多啊。”穿紫衣服的男生痞笑着说，伸手搭在了小萌肩上。
男生的手很有力量，小萌想往后一步，却动弹不得。
“你干嘛？！”一个声音喝道。
周明走了上来，用力把那男生的手拿开。
小萌从来没看见过周明如此凌冽的眼神，怒视着眼前穿紫色衣服的男生。
“怎么？你想打架？”那男生一把抓住周明的领口。
周明几乎没有犹豫，一挥拳打在男生的脸上。
男生摸了摸自己的脸，冲身后的人勾勾手指，三个人一拥而上，对着周明拳打脚踢。周明摔倒在了地上，立刻又站起来，虽然眼前的情况不可能占上风，可是他对准了眼前穿紫色衣服的男生，一拳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小萌看到周明的嘴唇已经破了一个口，红色的血溢出。
短暂地发呆之后，小萌“啊！”地一声尖叫起来，空荡荡的走廊上回荡着她的声音。
“周明！你在干什么！”易天的声音在不远处拐角响起。
三个男生看到有老师过来，纷纷立刻往后跑开。
“打架？”易天走到周明面前。
“老师，周明是为了帮我……”小萌眼里眼泪汪汪。
“帮你什么？”易天呵斥道，“什么事情必须动手解决？这里是学校！明天早上交检讨书，1000字！”
***
回到宽敞明亮的教室，周明用手臂擦着嘴角。
“你干嘛动手啊。”小萌皱着眉头。
“我不动手？那个人的手都搭到你肩膀上来了，嘶……”周明话没说完，小萌从一包面纸里拿出一张，伸手擦着他嘴角的血污。
周明突然不说话也不动了，眼睛看着旁边的墙壁。
小萌擦到一半，像是刚刚反应过来，似乎两个人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不禁手指停滞了一下。小萌轻轻吸了一口气，快速把血渍擦完。
“我还是去外面买创可贴吧。”小萌起身。
“不用了，等一下就会结痂了。”周明拉住她的袖子，却扭着头不敢看她。
14.争吵
还没打开家门，小萌就听到了屋内的争吵声音。
小萌拿着钥匙的手停住了，呆呆地站在大门前。
走道的橘黄色感应灯熄灭，小萌矗立在黑暗里。
“你就知道钱钱钱！”小萌爸爸不耐烦的声音。
“我是关心钱吗？是你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太不知节俭，有钱给女儿买件衣服，给家里添一件电器不好吗？”小萌妈妈提高了声音。
“我工作压力也很大！也需要一个出口释放！”小萌爸爸说。
“我压力就不大了？你关心过我吗？天天跟着那些狐朋狗友喝酒消遣！”小萌妈妈尖声说。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小萌爸爸恼怒地说。
小萌平时的晚自习都是9：20结束，从学校回到家里的时间一般是9:40分左右。
此刻小萌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9:50左右了。
屋里似乎也渐渐平息了下来，可能他们也意识到，女儿该回来了。
听到屋里没了声响，小萌“卡哒”一声打开防盗门。
“回来啦。”妈妈迎了上来，“今天怎么有些晚？”
“嗯……老师拖堂了一小会儿。”小萌小声说。
爸爸不在客厅，但从亮着灯虚掩着门的主卧里飘出丝丝烟味，爸爸一定是在卧室抽烟。
“我想先洗个澡。”小萌对妈妈说。
莲蓬头喷出的温热的水，很快落到了小萌的皮肤上。
浴室里蒸腾出热气，镜子也渐渐模糊了。
铺着白色瓷砖的地上，小萌用赤脚踩着，冰凉凉的。
闭上眼睛，任由水流从她的脸上滑过。
真是不好受啊。
***
昨天没有睡好，小萌都有些黑眼圈了。
早饭也忘记吃了。
早读下课后，小萌恍恍惚惚地去小卖部买早餐。
“小萌，最近好像不怎么来操场打篮球了呢。”林曦走到了小萌的侧面。
小萌有些吃惊，刚刚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注意到，脑袋里像塞满了巨大的棉花。
“啊……是因为快考试了，我成绩还有些下滑呢。”小萌挠挠头。
“记得初中你成绩一直不错，现在再滑也比我强吧。”林曦自我打趣道。
“没有啦……”小萌低声说。
走到了小卖部，林曦站在面包和牛奶的架子前。
“今天跟我吃同一种怎么样，这好像是新出来的口味，很不错哦。”林曦拿起两只面包笑着说。
不等小萌回答，他快速付了钱，把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塞到她手里。
“我还要去球场拿球，先走咯。”林曦对小萌挥挥手。
“啊……谢谢……”小萌在原地呆呆地说。
***
这一天小萌过得有些恍恍惚惚，脑子里总时不时浮现出昨天晚上家里的事情，每一句听到的话，都像一个小钉子，刺痛着她的神经。
被数学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完全不知道问题是什么，还是多亏周明在一旁埋着头低声告诉她答案。
第三节晚自习终于结束。周明已经收拾好书包，小萌却没有动。
“愣着干嘛，走啊。”李思回头敲了敲小萌的桌子。
“今天你先回去吧，我想留下来上四节晚自习。”小萌看着她说。
“你居然这么刻苦？真是奇怪啊。”李思奇怪地说，“你不是要留下来私会情郎吧？”
“走开啦。”小萌打了她一下。
李思背上书包和其他同学一起走了，小萌看着周明的背影，追了上去。
“周明，等等。”小萌喊道。
周明在教室门口停下。
小萌和周明站在教室门外，同学们正从里面陆续出来。
“卷子给我。”小萌伸出手说。
周明翻着书包，就是不知道那张卷子放在哪里去了。
“小萌？”
小萌侧头，一个声音在喊她。
是小萌高三的表姐洛诗。
“洛诗姐姐……”小萌说，“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这边找人。”洛诗说。
“姐姐。”周明也跟着喊了一声。
洛诗对周明露出笑容，轻快走到了小萌身边。
“这是谁？”洛诗凑到小萌耳边小声而狐疑地说，“你这小朋友不老实啊。”
“只是我班里同学……”小萌瞪了她一眼。
“喝，谈恋爱了吧?还想瞒过你老姐的眼睛？”洛诗轻轻一笑。
“别乱猜！”小萌压低声音，不放心又补充了一句，“别告诉姑妈，不然我妈很快会找我麻烦的！”
洛诗一脸“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小萌觉得自己明明没做什么错事，为什么现在反而像是做了贼又被她掩护一样。
“你们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说我坏话？”周明眯着眼睛斜看着小萌，再望了望洛诗远去的背影。
“你快走啦。”小萌推了推周明的背。
小萌走进教室，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第四节晚自习的上课铃响起，小萌抬头望去，教室里剩下不到10个同学，他们多是住校生。
一中常规的放学时间是晚上9：20，至于第四节晚自习的时间是9：30到10：10，第四节晚自习本是给住校生准备，但是想留在学校温习的走读生也可以选择性地上。
第四节晚自习一般纪律没有那么严格，同学们在教室可以自由走动，班主任也很少会来，可以自己出去上卫生间或者去校内小卖部买吃的东西。
小萌在座位上看了一会儿数学书，各种公式看得脑袋痛。小萌站起来，走出了教室。
夜里的校园显得更加空旷，身后巨大的教学楼每一间教室都灯火通明。
小萌想走走，但是去哪里呢？为了避免乱逛碰到班主任，小萌决定还是往小卖部的方向走。就算碰到了，也好解释。
从一教学楼到小卖部会经过篮球场，还会路过实验楼。
实验楼显得有些阴森可怖，小萌又想起了鬼片里有很多实验楼的镜头，不由加快了脚步。
“小萌。”
一个声音响起。
小萌脚步一滞，吓得一抖。
“你还没走？”林曦温和的声音。
“嗯？你今天也没走？”小萌回头。
小萌扑通扑通的心跳终于不再紊乱，林曦的笑脸在她眼前出现。
“我平常都是在第四节晚自习后才走的。”林曦走上来，“你平常也这么晚？”
“不是……只是今天。”小萌说，“我不想回家……”
小萌低下头。
“发生什么事了？”林曦关切地问。
校园里的夜风温柔地吹过小萌额前的刘海，她看着眼前林曦关心的眼神。
小萌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变得很柔软，整个人也放松下来。
“我不想看到他们吵架。”小萌说，“我害怕……”
“啊……原来跟我是同样的理由。”林曦抿着嘴淡淡地笑了笑。
“嗯？”这次小萌有些惊讶。
“没错，我想我们在这里的原因是一样的。”林曦抬头看着被高大实验楼分割的那一部分夜空。
“我……害怕他们离婚……”小萌低声说。
“我爸妈已经离婚了。”林曦说，“我现在和我妈还有我继父一家住在一起。”
15.笑脸
“啊？”小萌只在电视里看见过和继父继母生活在一起的小孩。
在电视剧里他们总是过得不好，不知道在现实中是不是也是这样，这究竟是怎样的滋味。
“你是不是想起了电视剧？其实也跟电视剧里那么夸张的剧情不一样。我继父对我挺好的，但总还是客气生疏。”林曦慢慢向前走去，小萌跟上他的步子，“而我现在的哥哥姐姐对我很冷淡，但是，也不会找我的麻烦，大家也算相安无事。”
“林曦……”小萌不知道该说什么，听了他说这些，心里有些为他而难过。
“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是挺幸福的？”林曦侧头对她笑了笑，“爸妈吵架嘛，难免的，吵架时候说的话不能当真的。”
“嗯，我明白了。”小萌点点头。
“你爸爸妈妈会好的，相信我。”林曦说。
两个人走着走着到了小卖部，店里明亮的灯在四周的黑夜里显得特别暖。
“喝水吗？”林曦微笑着说。
他笑得那么云淡风轻，好像刚刚讲的只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
晚自习后回家，小萌的爸爸不在家，一直到小萌睡着，也没见他回来。
家里也算经历了安静的一晚，小萌一夜无梦睡到了天亮。
每个周五不用上晚自习，下午放学后大家便兴致勃勃地开始收拾书包了。
小萌对李思说放学后要去打篮球，不能陪她回家。
李思狐疑地看着她：“怎么？你跟那打篮球的小子旧情复燃了？”
背后又挨了小萌一拳，李思龇牙。
出了教室，李思独自走着。
在学校前区广场没走几步，一张大笑脸出现在李思的面前。
“怎么又是你，走开。”李思白了他一眼。
“是我是我。”单柒像个小狗一样点头。
“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李思继续向前走着。
“李思，我想请你帮一个忙”单柒认真地说。
“什么忙？”李思停下脚步。
“我想要买衣服，希望你陪我去。”单柒挠挠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为什么要陪你去？”李思一听激动地拔高了声音。
“因为你的欣赏水平比较好嘛。”单柒小声说。
这种事情，怎么听上去像女朋友陪男朋友做的，李思才不要去！
不料单柒死缠烂打，从校内一直跟着李思，一路上无数好言相劝，还露出各种可怜兮兮的表情，李思烦不胜烦。
“好了好了！”李思瞪了他一眼，“速战速决。”
单柒喜笑颜开，两个人步行到小城的商业街，一路上单柒又是买冰淇淋又是买棉花糖，恨不得把李思手里塞满。
两人随意进了就近的一家休闲服装的连锁店，走到男生服装的区域，李思的脸上开始有一丝丝不自然，她还从来没有来过服装店的男装区。
总觉得女生来逛这个区域，就是有些什么隐隐的暗示。
“两位好！需要点什么？”一个年轻的女店员热情地迎上来。
“我们就随便看看。”李思加快了脚步从店员身边走开。
女店员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跟着，李思浑身不自在，恨不得她立刻消失。
感觉到周围也有三三两两的店员冲他们投来目光，李思如芒刺在背。李思背过身去，想把店员们的目光挡在背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李思总觉得全世界都在看自己，自己的脑门上就写着“女朋友”三个字。
“这件怎么样？”单柒的声音打断她的思考。
顺着他的指尖看去，只见一件大红的拉链外套，外套正面一只花纹繁复张牙舞爪的大龙。
“不好！”李思不爽地说。
这么一骂他，李思心里总算有些平静了下来。李思开始一边看着店里的衣服，一边打量着身边的单柒。
单柒确实应该换一身衣装了，李思看他这身故作成熟的装扮非常不顺眼，特别是那……皮鞋。
李思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单柒不明所以，一脸无辜地望着她，仿佛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情。
最后，李思给单柒选了一件藏蓝色的外套，一条牛仔裤，一双经典款帆布鞋。
单柒从试衣间里出来，这么看上去他似乎换了一个人似的，不见了平时故作的城市颓废，洋溢着年轻的活力，他的眉眼很漂亮，而总透露出一丝倔强，其实他也挺好看的。
“可以吗？”单柒小心翼翼地问。
李思骄傲而肯定地点点头。
单柒的笑脸比外面的太阳还灿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