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
一封带有着花菖蒲的信从空中缓缓飘落,盖在我的额头上,我惊醒过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苇名蓄水区域的下水道,身上遍体鳞伤,一无所有。
我强撑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坐起,苦苦思索刚才坐的长梦到底见到了什么。
御子!
我缓缓站起,此时的我已经失去了一切,没有武器,没有力量,身上潮湿的发臭。亦如二十年前,在战场上被枭捡到的那一天一样。
我捏了捏拳头,这不是阻挡忍者前进的理由。我爬出下水道,上到地面稍微感觉踏实一点了。
往前走便是一堆草丛,这时听到有对话的声音,我短暂加速窜入其中藏身。
“在打落井底的那个忍者,没有上任何枷锁,没问题吗?”
“他没有刀也没有力气,什么都做不了,只是个废物罢了。”
我顺着草丛进入面前一个狗洞,进入一幢些许破败的瓦屋的地板之下。我透过地板的破洞往上看可以看到火堆,有人说话。
“望月阁今晚也有月光照耀,御子应该又在月光下读书吧。”
另一个人应该是换了个姿势,屁股下的木板嘎吱嘎吱的响了一下,“是啊,明明是个孩子却被关了起来,实在让人心生不忍。”
“嗯,不知道弦一郎大人有什么打算。”
御子被关在望月阁?我心一紧,望月阁离这里不远,我不敢耽搁,穿过瓦屋继续前进。
望月阁周围虽然戒备森严,但是我抓住机会渗透了进去。
翻身进屋,御子正坐在一个箱子上看书。重新见到他,恍然已是物是人非,我单膝跪地,御子回过头来,发现我他好像并不意外:“你来了”。
他小小的个子走到我面前:“久违了,狼啊”,一边伸手想要搀扶我,没有保护好他让我羞愧,我将头埋的更低。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忍者的戒律更为重要的东西。
我沉沉的说道:“我来接你了,主人。”
他将手收回,从一边的桌上拿起一把刀:“这是你的刀,契丸。我的忍者,遵从戒律,赌上性命效忠于我吧。”
我接过刀,站起身。
“狼啊,你的身体,在那之后没事吗?”
“之后是指?”
御子摇摇头,“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吗?”
我记忆十分混乱,不知何事,御子思索了一下说:“等形势过去了之后再详细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离开苇名。”
御子告诉我说:城外的暗道,有着可以逃出苇名的暗道。到了之后以口哨呼唤便可。
我告别御子,从正门离开观月阁。
拿到楔丸的我切瓜砍菜般将守在望月阁的守卫全部杀死,时间不长便找到了暗道,我吹响了口哨,等待御子过来。
我从小在苇名城长大,离开这里,未来又会是什么样呢,没有人清楚,但是无论如何,现在我眼前的这道木门就是唯一的道路了。
御子不知从哪里转出,对我点了一下头,我打开这道尘封已久的木门,穿过漆黑的长廊,走到尽头,出现在我和御子眼前的是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芦苇原。
晚风缓缓吹动,芦苇随风摇荡。一道背着巨弓的人影静静伫立在其中。
苇名弦一郎。
“久违了,御子”
“自从叔父坟前一别就没再见过面了吧”
御子颤抖的往后退了两步:“弦一郎卿...”
我将手按在御子肩头,稳住他的心神,看来我和御子想要离开苇名,不得不与他有一战。
我拔出刀来。“请交给我。”
御子见此,说了句“抱歉。”便退后,也不知是给我说的还是给弦一郎说的。
弦一郎拔出他的太刀,轻蔑的说道:“哦?你想妨碍我吗?御子的忍者。”
我拉开架势,笔直的冲向敌人。
“苇名弦一郎,上了。”他压低身躯瞬间拔出弓箭向我飞速的发射,我集中精神,将之统统格挡开。
顿时刀光剑影,几轮拼杀,我便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他刀刀致命,如骤雨般的攻击不断向我袭来,我持刀格挡,在生死之间寻找反击的机会。我的身体开始不堪重负,手腕剧烈的颤抖和发痛。他并没有减慢攻击速度,高大的身躯像是遮住月亮,打击的我不断退后,我疲倦的身体更加感觉支离破碎。
弦一郎暴起,一脚将我膝盖踢翻,我身体一斜,暗骂不妙。他将刀放于身后,隐隐发力,猛的飞身向前。我挣扎着扭过身体,却眼睁睁的看着他直冲而来,来不及的。弦一郎的劈斩狂风般卷来,我只看到我的左手从身体上被卸了下来,时间如同静止一般,甚至直到手掉在地上我也没有感觉到疼痛,我跪倒在地,眼神逐渐黑了起来。
“忍者也不过这种程度吗。”弦一郎甩掉刀上的血,收刀入鞘。“御子就由我带走了。”
一道烛光在眼里慢慢亮了起来,像是一盏宝莲在鬼门关为我续命。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薄薄的一层蓑衣。我伸出左手,发现断开的左臂现在接上了一个奇怪的骨头,用力的话还是有些疼。我打量着身处的环境,是一座破败的寺庙。光线很黑,寺庙中央一座大佛,大佛座下是很多小小的佛像,这些小小的佛像环绕着整个庙,雕这么多的佛像是一个耗时很长的工程。寺里唯一的光源便是在大佛面前的一个蜡烛。蜡烛面前有着一道身影,是一个面容枯黄的老者,身上披着一件脏兮兮的草衣。是这座寺庙的佛雕师。
“看来你命不该绝。”老者同样没有左臂,他瘦长的左腿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在地上,右手正用一把刻刀雕着一个木头。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无法回答。
“那只眼睛...想必是只未能完成任务的狼吧。”
“我不能说”就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但是遵从忍者的戒律,我如此回答到。
“忍者总是如此”老者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我得继续雕佛,你想做什么就去吧。”
我也有一些事情想问老者:“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捡回来的罢了。总不能让不知道是不是尸体的东西,让野猫野狗吃掉”。
“我睡了多久?”
“从我发现你,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老者如此说道,“不过,你的主人还活着。”也许是感受到我情感的波动,老者继续说:“被囚禁在苇名城中,但他的血很快会得到利用”
“你说御子的血液会被利用是怎么一回事?”
佛雕师奇怪的看了我一眼:“龙胤,据说有种特别的血叫这个名字。你的主人,就这着这种血统。正因如此,你的主人才会被盯上,你异于常人的身体,或许也是因为于此”
“这忍义手是个独臂之狼的绝妙獠牙,对雕佛没帮助,就给你吧,它不光能填补你失去的左手,走吧。”
我谢过佛雕师,仔细观摩着忍义手上的机关,我发现上面安装了钩绳,可以利用这个功能很快的抵达高处。我感叹发明者的巧妙智慧的同时,已是飞身上树,在高处寻找我的目标――苇名。
我不禁想到年少时,义父刚捡回我的时候所教导我的戒律之一:“要赌上性命保护主人,被夺走时务必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