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学院派和法西斯一致认定为“颓废色情”的画家
古斯塔夫·克里姆特(Gustav Klimt)最广为人知的一幅画是这张——《吻》。
我们会发现,他的作品金灿灿的,装饰性极强。因为他是一个波希米亚金匠的儿子,他会有意地把金银器中常用的装饰元素融合到绘画作品当中,还尝试在绘画作品中使用金银器常用的材料,比如金箔、螺钿、玻璃、甚至孔雀羽毛……

1862年,克里姆特出生在奥地利。他比莫奈小22岁,比毕加索大21岁,和弗洛伊德差不多是同时代人。
即使到了19世纪末,最有市场的流派仍然是新古典主义。所以克里姆特最初接受的也是新古典主义绘画的训练,但他从来没有放弃专属于自己的风格,而是不断打磨让它越来越明确醒目。在华丽和颓废之间,在死亡和爱欲之间达到了精妙的平衡。最终,人们把他称为一个“象征主义”画家,或者是 “分离派”画家。

1897年,克林姆特35岁的时候,带头创立了维也纳分离派(Vienna Secession)并担任了第一任主席。
所谓“分离主义”,指的是和腐朽僵硬的传统分离。至于在野的自然主义、象征主义、新艺术,他们全都乐于接纳,但不会把自己限制在任何一种风格流派当中。
“分离主义”被视为“新艺术”(Art Nouveau)在奥地利的分支,它打破了新古典主义/学院派的专横和狭隘,而在此之前,欧美主流文化中对“艺术”和“美”的定义狭隘僵化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主流观点认为只有沙龙里展出的绘画和雕塑才能叫“艺术”,且只有技术上符合新古典主义/学院派教条、思想上符合主流价值观的作品才会被当作“艺术”来对待。

在1899-1907年间,克里姆特为维也纳大学创作的天顶壁画《哲学》、《医学》与《法律》受到广泛抨击,被批评为“色情”。克里姆特也不辩白不解释,而是默默地画了更多更颓废更叛逆,更“色情”的作品。
克里姆特的作品常被批评为奢靡、情色意味浓烈,这并没有冤枉他,也并不是因为他画了裸体,同时代的学院派绘画中有的是比这个裸得更多的。而是因为克里姆特画出了颓废和沉迷的气息。
我们现在看到《哲学》、《医学》与《法律》是黑白照片,那是因为纳粹和19世纪末的卫道士们所见略同,他们也认为这些画不够健康向上,没有发扬正能量和正确的价值观,所以在1945年把原作销毁了,只剩下黑白照片。



克里姆特喜欢大自然,更喜欢女人,而且他不想绝大多数同时代人那样,把女人的当成漂亮愚蠢的小东西。在他的画中,女人都是强大而神秘的。
1901年克里姆特创作了《朱迪斯 Judith I》,朱迪斯是《圣经》中的以色列女英雄,她深入敌营,以美色诱惑敌军主帅并割下了他的脑袋。无数画家画过这个主题,但大多把她画成一副贞洁烈女的样子,正气凛然,充满爱国热情;只有克里姆特笔下的朱迪斯,看上去却是一副…“享受过程”的样子。

同样,在别人的笔下,莎乐美(神话中她向施洗约翰求爱不成,就唆使国王砍下了他的头)通常是美艳淫荡的,而在他画笔下却是冷峻而悲伤的。

克里姆特似乎有过很多个女朋友,但是都处理得很好,并没有闹出丑闻(不过他死后有很多子女冒出来要求分割遗产)。和他关系最密切的一个女朋友是他弟媳的妹妹艾米莉(Emilie Louise Flöge)他们一直关系亲密也一直没有结婚。艾米莉无意去束缚克里姆特,如果他被其他女人吸引也就由他去。克里姆特死后,艾米丽继承了他一半的遗产。艾米莉和姐姐一起开了一家服装店,这是一家最早开卖无须鲸骨架束腰的宽松女装的店,做得很成功,所以即使没有克里姆特的遗产,她也活得挺好。

多数时候,克里姆特活得像一个隐士。每天就穿着一件宽大的布袍子,里面什么也不穿,成天就是画画。画得极其精致讲究,甚至每画一笔都会故意改换笔触方向,以此来追求特定的反光和质感,就像一个波希米亚金匠在锤炼打磨自己的作品。
克里姆特是少有的,没有任何形式自画像的画家。他完全没有兴趣画自画像或者自我解释,而他的作品却风格显著,哪怕没有署名也一望便知。

1918年2月6日,克里姆特因流感去世,时年55岁。他和哈布斯堡王朝在同一年死去,但他的作品却长久地留存了下来。
2006年,克里姆特的《阿黛尔1号》就曾被化妆品巨头罗纳德·斯劳德以1.35亿美元买下,此后他的其它作品也屡次以比这更高的价格被收购,其中也不乏神秘的中国买家。

新古典主义和法西斯主义的共同点还不止是他们都看不惯克里姆特。
我个人总结,新古典主义建筑,法西斯建筑,苏联式建筑,和现代建筑可以这么区分:
看上去一本正经,同时又有很多原本属于不同时代的,没有实用价值的装饰元素的,是新古典主义建筑。
几乎没有装饰,讲求实用性,更追求整齐划一的,可能是苏联式建筑或法西斯建筑。但法西斯建筑也可能会有一些类似新古典主义建筑的装饰元素,类似于简版的新古典主义建筑。
如果是几乎没有装饰,讲求实用性,但并不追求整齐划一的,多半是现代建筑。
(本文由本人 Nixy汪纯 原创,首发于头条号 真知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