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大雅·文王》：关于《诗经》的“四始”说与“正变”说

关于《诗经》的“四始”说与“正变”说 20190811《诗经》笔记

《诗经·大雅·文王》 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 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 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 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祼将于京。 厥作祼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 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 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文王》通篇以“赋”的手法，歌颂了西周时期地位崇高的政治家周文王姬昌的功业德行，全诗七章，每章八句，每四句承接上语，环环相扣，结构精妙，完美地开启了《大雅》篇章。 关于《诗经》风雅颂开篇，古代有“四始”的说法。 《诗大序》：“是谓四始，《诗》之至也。”始，开始也。认为创作于西周盛世的“四始”，是《诗经》中最早、最好、最精华的诗，是《诗经》风雅颂之纲领，符合儒家“主文谲谏”“温柔敦厚”的标准。 但关于“四始”指的是一篇还是多篇，历来有争议。 司马迁在《史记·孔子世家》里说：“《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这个“乱”不是淫乱、混乱，指周代乐章之末的合奏。（《辞源》:“凡乐之大节，有歌，有笙，有间，有合，叫一成。以升歌始，终于合乐。故升歌谓之始，合乐谓之乱。”明李陈玉《楚词笺注》:“凡曲终曰乱。盖八音竞奏，以收众声之局，犹涉水者截流而渡，将到岸也，故亦曰乱。” 有今人认为，这里指国风首篇《关雎》、小雅首篇《鹿鸣》、大雅首篇《文王》、颂首篇《清庙》，称为“四始”。 也有今人持有不同看法，认为“《关雎》之乱”，并非指《关雎》一篇，而是以《关雎》为首的几篇诗。认为《史记·孔子世家》中那段话用的是省略说法，即:“《鹿鸣》之乱为小雅始，《文王》之乱为大雅始，《清庙》之乱为颂始。”也就是“四始”指四组诗，而非四首诗。唐人成伯玙《毛诗指说》的说法可以作为同类观点:“周、召二《南》为《国风》之正始，《鹿鸣》至《菁菁者莪》为《小雅》之正始，‘文王在上’至《卷阿》为《大雅》之正始，《清庙》至《般》为《颂》之正始。此诗陈圣人之德，为功用之极，修之则兴，废之则衰，正由此始也。” 而说到《诗经》“四始”说，还得提一下《诗经》学史上的“正变”说。 有“正”，故有与之相应的“变”，划分的标准不是时间，而是周代的正教得失。《诗大序》云：“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而变风变雅作矣。”郑玄在《诗谱序》中云：“文、武之德，光熙前绪，以集大命于厥身，遂为天下父母，使民有政有居。其时《诗》，风有《周南》、《召南》，雅有《鹿鸣》、 《文王》之属。……谓之《诗》之正经。”在这里，郑玄将《周南》、《召南》25篇明确为风之正经，其它十三国风皆为变风。 故一般认为“正风”“正雅”指作于周王朝鼎盛时期（文、武、成、康）的作品，而“变风”“变雅”指作于周王朝衰微（懿王及其之后，包括幽、厉）时期的作品。 但有人认为郑玄的说法，并不能清晰地划分盛衰时间，如未能明确成康之后的衰落时间，难以确定二南之外的十三国风是不是变风，而大小雅中诸篇哪些是变雅也没有提及。 北宋刘敞在《诗经小传》里，对“正变”说提出质疑：“今说者皆断《周南》、《召南》为正风，自《邶》以下为变风，遂令《淇奥》、《缁衣》与《南山》、 《北门》同列，非夫子之意、子夏之指。且国史明乎得失之迹，伤人伦之废，哀刑政之苛，为变风可矣；若人伦不废，刑政不苛，何故不得为正风乎？既横生分别，不与二《雅》同，又褒贬错谬，实无文可据，未足以传信也。” 清人姚际恒在《诗经通论》中也明确反对“正变”说：“《诗》无正变，孔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变则必邪，今皆无邪，何变之有。……故谓风雅有正变者，此自后人之说，质之圣人，无是也。” 诸如此类对“正变”说的质疑，多把“正”等同于“颂美”，把“变”等同于“怨刺”。的确，认为《诗经》“盛世只有颂美之诗、衰世只有怨刺之诗”这种绝对说法，是经不起推敲的，但追溯到毛郑的说法，《毛诗序》只是表示政教缺失是产生变风变雅的前提，但并未说变风变雅之诗一定只能怨刺。郑玄在《郑谱》中也曾说： “武公又作卿士，国人宜之，郑之变风又作。”在这里，郑玄也没有将变风等同于“怨刺”。

参考论文： 祝秀权《<诗经>“四始”说辩正》 张翠丽《诗经“四始”解》 刘书刚《郑玄<诗经>正变说考论》 乔晓培《论<诗大序>》与郑玄之风雅正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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