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藤
曾经十四岁的小女孩的小心思
壹
青烟是北冥家族的影卫，是北冥家族的王牌，她日日夜夜生活在暗处，只有在家族遭受灭顶之灾时她才会暴露在人们面前，没有人知道她多少岁，没有人知道她张什么样子，在北冥家族人们的心中，她就是至高无上的。
是夜，青烟望向北冥家族的偏殿，眼中是无法掩盖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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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家族的偏殿种有一棵老树，已经有很多年了，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在北冥家族出现时他就已经挺立在那里。
可就在一个月前，老树突然在一夜之间枯死了。发生了什么，众人都很迷茫，当家主准备将这棵枯树砍倒时，青烟出来阻止了他们。他们觉得青烟的话语透着一股悲凉，但她的话就是北冥家族的圣旨，也就任着这枯树留在偏殿中。
夜晚降临，无边的黑暗侵蚀了大地，在枯木的枝桠上有个冷傲的背影站立着。
“裳姬，你陨落了。”那声音像是承载着无限悲与痛“裳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那个背影默默地抚摸了枯树的枝桠，在枯树上跳起了舞。她衣裙漫飞，她温柔如水，她曼妙的舞姿让天地间都失了颜色，她抬起手的一瞬间，一朵佛铃花在她的锁骨上隐隐绽放。
她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无可自拔，竟没有注意到一双黑眸在她身后的树下一闪而过。
贰
天微微亮，青烟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她记起来昨日她好像去了枯木藤那里，但为何她今日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呢。她心中一惊，隐约觉得不对，为什么她居然不记得昨天好像去了枯木藤？
青烟闭上眼睛，轻轻地以灵魂状态进入她的身体。她突然在她的心脏周围发现了一只蛊，这让她大惊失色，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枯木藤的缘故吗？
青烟又来到了枯木藤，她觉得她离枯木藤近一分，她的心脏就微微地抽疼。青烟觉得这很奇怪，便更加靠近枯木藤。当她走到枯木藤的根旁边，一股腥甜从她的喉头涌上来，“噗——”，大量的血从青烟的口中喷出。
“你还好吗？”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她的头顶上传来。
青烟缓缓抬起头，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脸庞，她瞳孔一紧，踉跄跑过去抱住他的腰，艰难地喊道：“北冥，你去哪了？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抛下我！”
北冥将青烟温柔地搂在怀中，轻声呢喃道：“我再也不走了，再也不走了，烟儿，你说好不好？”
青烟靠在北冥的怀里，闻着他特有的桂花香味，觉得此生此世都已经知足了，只要他可以陪着她。她答道：“好，好，我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可是青烟没看到，北冥的眼中隐隐划过一丝戾气，嘴角勾起一个不明意味的笑容……
叁
青烟很喜欢跟北冥相处的日子，而且北冥答应她再也不离开她了。
但是在欢喜的同时青烟还很疑惑，她总觉得北冥跟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当青烟受伤的时候他会温柔地抚摸青烟的头顶，帮青烟敷药疗伤，还会对青烟低哝细语。可是因为青烟去帮北冥采摘婆娑果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北冥眼中竟闪过一丝冷漠，而后不冷不热地说了句：“这是上好的金创药，你拿去涂在伤口上就行了。”她的北冥以前是从来不忍心杀人的，但最近北冥眼中经常漏出杀气，他身旁的气温都会跟着降低几度。
青烟越来越看不透北冥了，她总是觉得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这天晚上青烟又去了枯木藤，她说：“裳姬，你终还是为了鹤黎陨落了。”这话中带着些许古怪的意味。这时，枯木藤竟开口道：“青烟，你瞒的真是好苦啊，你也会为北冥陨落的。”这声音带着丝丝沙哑。说罢，枯木藤幻化做一个人，就像是七八十岁的老妪。老妪道：“记住，你会为了北冥而陨落的。”这句话不像之前一样沙哑，却感觉话语里处处透着尖锐，老妪将一双眼微微眯起，危险地看着青烟。
青烟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抹疯狂的神情，怪笑着说：“陨落？是呀！会有人陨落的。”
第二天，枯木藤依然安静地树立在那里，就像是昨天夜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肆
远古时代，这个大陆上有一把剑，唤做紫魄剑。这把剑吸收了天地间的无数阴气，发功之时阴柔无力，但杀伤力却是极大。此剑与男性的阳刚之气相克，便仅限于女子使用。
凡是拿到紫魄剑的女子都在这大陆上令人闻风丧胆，。但在两千年前，紫魄剑随着一名神秘的女子消失了，直至今日，还无人知晓紫魄剑到底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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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竹林内，一座屋子里，青烟爱惜地抚摸着紫魄剑。脸上一片爱惜，但眼中却闪过摄人的寒光，与今夜皎洁的月光相得益彰。“吱呀——”轻轻的一声门开声传进青烟的耳朵，她做无声的口型：终于来了。青烟微微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笑容，淡淡的闭上眼睛。
北冥知道，紫魄剑在青烟那里，他想利用青烟对他的爱慕与毫不怀疑去窃取紫魄剑。但青烟的武功有多深厚只有他最清楚，所以他才将他毕生的武功提炼五成炼制成毒蛊，用数十个高手的心头血喂养，找来天下至毒植入于毒蛊之中，只有这样，方可使青烟的武功在每月十五散去八成。
那夜青烟的吐血不是假的，所以北冥认为有把握拿到紫魄剑。
北冥将自己的身影隐匿在黑夜之中，轻手轻脚的潜入青烟的房间。他看到青烟正背对着他在床上打坐，青烟的身体微微颤抖，就像是在隐隐忍者什么剧痛一般。北冥眉毛微微上挑，心里想：青烟啊青烟，无论你有多么厉害，终究还是栽在了我手中，哈哈。
北冥拔出自己的随身佩剑，使出全力向青烟刺去，不出意外的，剑刺入了青烟的心口。北冥忍不住大笑道：“哈哈，青烟，你想不到吧，你最后会这么凄惨的死在我的手中，而我将要把你的紫魄剑拿走送给我心爱的女人，你做梦都想不到吧，那天你跟裳姬的对话我全都听到了，裳姬说的对，你一定会因为我而陨落的，哈哈哈哈。”
青烟缓缓的转过头来，反手拔出身体中的剑，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北冥惊讶地瞪大眼：“你，你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你没中毒蛊吗？”青烟缓缓地说：“你觉得你能杀的了我么。”这声音是从没有过的低沉……
伍
青烟缓缓起身，一步一步向北冥走去，眼中带着轻蔑的笑意。
北冥被步步紧逼，退到了墙角，一双眸子因为恐惧睁得大的惊人：“你要干什么，你，不是喜欢我吗？”青烟拿出紫魄剑在北冥面前轻轻摇晃：“北冥啊，看看，这是不是就是你要的紫魄剑啊！”北冥道：“你，你难道想杀我？”青烟只是笑笑，用紫魄剑将北冥的手指割破，将一滴血挤入一个银质的碗中。又执起剑，将自己的手指也划破，挤一滴血入碗。
这时，北冥的血竟和青烟的血慢慢相融了！
北冥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刚想开口，便被青烟打断。
“我其实叫北冥青烟。”青烟看着北冥淡淡道。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北冥看着青烟不可置信道。
“我没有开玩笑啊！”青烟无害的脸看得让北冥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听听我的故事还有……你的身世么？”青烟用一根手指挑起北冥的下巴，轻柔的说道“我是一个天神，就是凡人所说的神仙，所以，北冥，你觉得你那点小伎俩是可以伤到我的吗？”青烟继续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在凡间暗中守护着北冥家族么？北冥家族其实是我创建的。”青烟看向远方，目光悠远而绵长。“天神是不可以有情感的，本来我以为我生性冷淡，大概这一世是绝对不可能生情的，但我还是高估了自己。”这时，青烟周围散发出一种深沉的悲伤，这悲伤将北冥压的快要窒息。“很久以前，我奉天帝之命下到凡间渡劫，就是为了飞升为上仙。本来当时我受了三道天鞭后，便再也坚持不住，但这时有个眉清目秀的凡人指着施予我天鞭的上仙骂道：这位姑娘到底犯了什么错！你为何要如此惩罚她！天上有个规定，上仙渡劫时若有凡人闯进，必须速速离开，并让受鞭的人将凡人处死。上仙看到有了凡人在施天鞭的场地，于是对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想要让我将那个凡人处死。上仙走后，本来我是想立即处死他，但就算我性情冷淡，看到那个凡人关心的眼神也无法下手，便问了他的名字，他说他叫萧桀，然后便对我笑了笑。我就是沉溺于他的笑容中不可自拔。然后又任由心动肆虐，并没有斩断情丝。等天帝知道了这件事情，我已与他结为连理。看到天帝的面庞我就知道这一天终于来了。那天，天雷滚滚，大雨倾盆，天帝召我回去，我不得不回到天上，回去之前，我帮萧桀建立了北冥世家，告诉他，你等着，我会回来的。三百年后，待我伤好的差不多了便急匆匆去见了萧桀，我本以为萧桀他会轮回到别的世家去，没想到他的执念如此之深，竟在北冥世家经历了五次轮回依然坚持下一世还在北冥世家。”青烟说道这里已是泪光闪闪。“等我见到萧桀时，他已是花甲之年，他看到我，激动难以言表，我跟他生活了两个月，他便倏然离我而去，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天帝告诉我，天神是无法跟凡人生活在一起的，天神虽说支撑着天地，但他们身上会残有两千年的至毒，萧桀就是被你的至毒害死的。我听后如五雷轰顶，整整哭了三天三夜，随后决定守护着北冥世家。而北冥世家现任家主就是萧桀。我知道我无法接近他，便想出了一种极端的方法缓解我的相思之苦。天神身上的血是可以人肉白骨的，我将萧桀前五世的尸体捡回来，用我的血喂养他们，他们便成为了萧桀的样子。之前的四个都失败了，你，是最成功的一个，所以我叫你北冥。但是，北冥，你竟敢背叛我！你竟然想要杀我！记住，你只是萧桀的替身，我要你怎样你就得怎样，否则，你就去死吧！”北冥听了这些，脸上早已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背叛我的人，都得死！”青烟举起剑，猛地朝北冥刺去……
陆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青烟身旁忽然闪过一个苍老的身影，挡在了北冥身前。北冥被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涕泗横流，再加上之前被杀的恐惧，他早就倒地不省人事了。
“裳姬，为何拦我？”这时的青烟眼中充血，像一条拥有无边怒火的狼。
“青烟，你疯了吗？我当初就是杀了鹤黎才变成如今苍老的样子，难道你要步我的后尘吗？”
“呵，那又怎样，北冥他背叛了我，无论如何，他今天都必须死！”青烟疯狂着。裳姬静静的看着青烟发疯，她想起了当时她要杀鹤黎时她也是这么说的。
鹤黎，裳姬在心里默念到。
他是她，无法割舍的梦。
他是她，尚未看透的迷。
看着青烟此时的样子，裳姬更是思念鹤黎。她在心中默念着鹤黎，鹤黎，鹤黎！她的心她的身，此刻都汇作两个字，那就是鹤黎！无人能体会她此时的感受，她再也无法忍受鹤黎被自己杀了这个现实，她忍不住的叫出：“鹤黎！当初你为何不解释，为何！难道你就是想看我孤独终老的样子吗！现在你看到了！你满意了吗！”裳姬声嘶力竭的喊出她埋藏在心底已久的话。
青烟在看到裳姬的样子时，渐渐冷静下来，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不着边际。
这一场无声的杀戮就在裳姬的嘶喊声中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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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姬是一个喜好杀戮的天神，她与青烟古怪的性格相得益彰，于是，天上凡是知道她们两个的天神是从来不会去惹她们的。
但事事总有例外。
鹤黎就是裳姬的一个美好却血腥的例外。
鹤黎是裳姬诞生后才飞升到天上的一个小天神，他对这天上的事物并不了解，也就理所当然的不知道天上有两个不能惹的女神仙。
天帝庆祝他的两万岁大寿的时候，裳姬到达目的地时，鹤黎也刚好蹦哒到这里 ，鹤黎不小心将一杯茶倒在了裳姬的白衣上，本来裳姬没想计较，但鹤黎却笑着凑到她的耳边说：“姑娘的身材也是不赖啊。”说完竟若无其事地打开一柄折扇，自顾自的扇风去了。心高气傲的裳姬如何受得了这气，便当众给了鹤黎一脚，鹤黎又不知道裳姬就是不能惹得女神仙之一，于是也还了裳姬一脚。就这样，他们两个试图激起对方怒气。裳姬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被别人这样蹂躏，于是两个人的渊源就从此开始……
柒
鹤黎偶然得知裳姬原来是不可惹得女神仙，便对裳姬开始毕恭毕敬起来，事事都由着她，在她困扰的时候去帮助她。
裳姬心中嘀咕，鹤黎怎么变得如此识相？
相处了大概两个月，裳姬觉得身边有个鹤黎一切都变得很省事，她不想做的都推给鹤黎做，而鹤黎也毫无怨言，于是，裳姬就把鹤黎召入她的霓裳宫。鹤黎虽面露苦色，但心中却甜滋滋的。
鬼族三皇子一直都很喜欢裳姬。在八月十五的月圆之夜，他一路杀到霓裳宫，想劫了裳姬便走。没等裳姬说什么，鹤黎却拉着裳姬的手出了霓裳宫，鹤黎向鬼族三皇子微微挑眉，道：“三皇子啊，真是不巧，你还没有获得裳儿的芳心，却已经被我捷足先登了。我跟裳儿已是两情相悦，我很爱她。”裳姬不可思议地看着鹤黎，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忽然心跳就加快了。“是…是呀！我…我跟鹤黎已经是两情相悦，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鬼族三皇子性格暴躁，听到此话，便怒气一发不可收拾，使出了全力将一个冰凌术向裳姬拍去。但这个冰凌术却是被鹤黎挡下了。当即鹤黎就口鼻喷血，无法站立。裳姬看着鹤黎这样子不知所措，只是不停念到：“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救我，你怎么样啊，别怕别怕我带你去看大夫，不要怕不要怕。”裳姬语无伦次。鹤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裳姬的嘴角印下一个浅浅的吻：“裳儿，我刚说的都是真的，我，我喜欢你……”说罢，便昏厥过去了。裳姬再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她紧紧抱着浑身是血的鹤黎，紧紧抱着，不放手。
鹤黎在调养了三个月后，身体终于好了些，可以正常走动了。
有一次裳姬去给鹤黎送药的时候发现鹤黎竟和天帝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不过裳姬觉得天帝不会伤害鹤黎，便没有放在心上。
可第二天，裳姬去送药时发现鹤黎的脸色阴沉，就问：“鹤黎，怎么了？”鹤黎抬起头，他那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不屑：“以后不要来我宫殿了，都是因为你才害的我成了这样。”裳姬觉得如五雷轰顶，鹤黎怎么可以这样与她说话！“可是你当时说你喜欢我是真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颤抖。“呵，你真是天真啊！真的就这么相信我。”脸上浮现了一抹轻佻的笑。裳姬再也无法克制她身上的杀意，再也无法忍受鹤黎对他的背叛，她拿出噬魂剑，噬魂剑因为杀的人过多，剑面上竟隐隐泛着血色的光芒。她将噬魂剑向鹤黎的心口刺去，鹤黎的血溅了裳姬一脸，随着鹤黎的血，还有裳姬的泪…
不知为何，鹤黎死时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
在杀了鹤黎后，裳姬就一天天看着自己生出皱纹，长出白发，而她竟没有任何感觉。
鹤黎，没了你我便是行尸走肉，今生不会再爱。
裳姬打算寄居到青烟创建的北冥世家偏殿的那棵枯木藤里，在走的时候，裳姬在她的寝殿发现了一封信。
裳儿，或许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无法陪伴你了。裳儿，我让你伤心了吧！我不是有意要背叛你的，因为天上神仙是不能拥有爱情的，可我却默默爱上了你，这触犯了天规，天帝告诉我如果不这么做，让你死心的话，他便会让你再也不记得有我这么一个人。或许是我自私，想要你一直记着我。裳儿，我爱你。
落款是鹤黎。
读完这封信裳姬已是泣不成声。
她仿佛看到了鹤黎执起笔认真写字的脸庞。
她似乎听到了鹤黎温柔看着她叫出的一声裳儿。
这世上除了鹤黎再也不会有人对她如此温柔。
她想哭，但无泪。
她默念：鹤黎，别怕，我会来陪你的。
她说：“我爱你啊。”
她眼中有着泪水。
她想起了她与鹤黎的日子。
她心灰意冷地来到枯木藤。
捌
裳姬来到了枯木藤并寄居于此。
她亲眼见证了青烟与萧桀相爱的过程，她觉得青烟跟北冥就是她跟鹤黎的影子，她真的很希望他们能够在一起。但是他们经历了如此多的劫难，最后还是想落得遥遥相望的结局。
她其实有可以让青烟身上的至毒散去一些，可以让她跟萧桀在一起的时间由两个月到半年的办法，但她心里很清楚，青烟一定不会同意这个办法的。
裳姬看向窗外，看着夕阳落下的方向，那里一片红霞，隐隐约约中，她好像看到了她与鹤黎成亲的模样。
她觉得她不能再等了，她想去陪鹤黎，现在！马上！立刻！她想念鹤黎已快将她逼疯。
青烟看着今夜的月，今夜的月是数十年难得一见的血月。圆的月，红的血。月亮洒下淡淡的红色光芒。她想起了数十年前的夜晚。
萧桀看着青烟含情脉脉：“青烟，我觉得我可能爱上你了，我不知你是否爱我，但我知道，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萧桀看着青烟的眼神温柔如水。就在那是，她冷漠的心脏突突地快速跳动，她的心口悸动着，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她捂住心口，盯着萧桀漆黑而深邃的眼眸，她好像很喜欢这样的感觉：“我想，这种感觉告诉我，我也是喜欢你的吧！”青烟羞涩地抬了抬眸，说完，脸上已是两片红霞。萧桀开心地将她抱起在原地转圈。
那一夜，是血月。
青烟从回忆中苏醒，眼中掉落了咸苦的液体。
青烟突然听到了裳姬在用密语传音唤她过去，她便擦擦眼泪走到了枯木藤边。
很快，青烟便察觉到不对，往常枯木藤周围的气氛都是非常悲伤的，青烟知道，那是裳姬在思念鹤黎，但是今天在那浓浓的悲伤中竟还夹杂着几缕欢喜。青烟化作一丝风，进入了枯木藤中。
青烟刚进去，就看到了裳姬坐在床边，闭着眼，面颊带笑，眼中带泪。
青烟走过去，摸摸裳姬的头：“裳姬，怎么了，好好活着吧，鹤黎也一定想你好好活下去，忘了他吧。”裳姬睁开眼，看向青烟：“我知道，可是鹤黎他昨天还在梦中告诉我他想我，他想我去陪着他啊。”青烟看着裳姬呆滞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悲痛，便想起了她与萧桀。
裳姬眼中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施了个定身术将青烟定住了。
“裳姬，你要干什么！”
“青烟，你知道我有多想念鹤黎吗，我好想他，真的好想他！我想看他的眼，我想触摸他的眉，我想吻他的唇，我太想他了，我等不了了。”没等青烟开口，裳姬又说：“要是不靠外力，我就要永远的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上活着，我真的想要去找他。而且，青烟，你知道吗，如果我将内力全部输给你，你就可以跟萧桀呆上半年，虽然短，但也比两个月好不是吗？而我，也可以去见我的鹤黎了，我答应过他，我不会让他孤单的，我答应过他的……”裳姬看着天边的血月，眼中的悲伤随着泪水一同溢出 。
青烟感到了自己正在被迫接受着裳姬的内力，大声阻止道：“裳姬，裳姬，不可以！这样你会死的！快停下！”
裳姬现在已经听不到青烟在说什么了，因为她马上就要去见鹤黎了。
随着内力的缓缓流逝，裳姬觉得眼前的鹤黎越发清晰。
她看到鹤黎向她伸出手。
她看到鹤黎嘴角微微勾起。
她听到鹤黎笑着说她好吵。
她闻到了鹤黎身上淡淡的琼花香……
她闭起眼，轻轻地叫道：“鹤黎……”
青烟看到裳姬这个样子，她突然就理解了裳姬，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够理解裳姬的感受，她也不出言阻止，她就任凭裳姬的内力缓缓流进她的身体……
不知过了多久，青烟感到再也没有内力流入她的身体，她便知道，裳姬死了。或许裳姬现在正和鹤黎斗嘴呢！青烟笑出了声，她为裳姬和鹤黎感到开心，但是为什么会有液体从眼角流出呢？为什么越擦越多呢？为什么啊？明明我为他们感到开心的啊！
青烟滑落在地，放声大哭。
青烟去了天上，去见了天帝。
她问天帝：“裳姬为了鹤黎死了，我还不能跟萧桀在一起吗？”她问得简单直接。
天帝看向远方，目光像是穿过了亘古时光：“去吧！去爱吧！你身上的至毒一定会解的。”天帝像是在叹息着什么，声线低沉。
（终结篇之北冥）
玖
月下，枯木藤后。
烟儿，我是北冥。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是萧桀的替身这回事了。
我知道我是该好好做一个替身的。
可是怎么办呢，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此生就要为你所困。
当我看到你含情脉脉地看着我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但是你却叫的是萧桀这个名字。
你就是在通过我看另外一个人。
我是萧桀第五世轮回的尸体。
我只是一个尸体，不能做什么。
可是我觉得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全身心的去爱你。
我刻意地做出那场戏就是为了让你能正大光明地跟萧桀在一起。
不过我也有点私心，我希望你记住我。
烟儿，你一定恨我。
我们还是无法在一起。
我好爱你。
有时候我无法克制我对你的爱。无法。真的。
我多想就一直跟你这么到老。
即使你把我当替身来看。
但是我爱你啊。
我不想剥夺你幸福的权利。
我想看见你笑。
我不希望你流泪。
因为我爱你啊。
怎么办，烟儿。
我想你想得快要发疯。
我怎么办呢。
要是不让我想你就只有一个办法。
死。
可是我想死前为你做件事啊。
我没告诉你。
要是我可以把我心脏流出的第一滴血滴在你眉心，你身上的至毒就可以消失了。
我决定了。
我要死。
北冥的手掌化作锐利的武器，生生地刺入自己的心脏。他的脸色煞白。
他生生将自己的心脏扯出。
他用尽全力将自己心脏中的第一滴血转移到枯木藤前青烟的眉心中。
萧桀摸了摸青烟的眉心。
“烟儿，为什么我看到了一个小红点？”
“管他呢，萧桀，我很幸福。”
“烟儿，我也是。”
说罢，萧桀吻了吻青烟的眉心，正覆盖在那滴血上。
北冥觉得心口突然痛了痛，正想捂住，结果想起，自己已经没有心了……
天上的天帝正在闭目养神，倏的睁开了眼睛，望向天的尽头，又缓缓闭上眼。
天帝那样坐着，好像他从来没有动一样……
或许，他的错，不是爱上了一个人，而是对这份爱起了贪执。
枯木藤后，北冥静待生命的流逝。
枯木藤前，青烟，萧桀笑语嫣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