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伏
许知远说,我理解的谈话是触发对方无意识的部分并使其得以表达,我深以为然。 私以为,写作和阅读也是。 把这里作为自己的表达,是否过于冒险? 托尔斯泰曾经讲过:当你发现你的日记有一天可能会被别人看到,你就无法对自己诚实。 可是,为何不呢?你怕什么呢? 人,一半恐惧,一半热爱。 热爱,在小孩身上能感受到其对生命原本的冲动和热爱;而恐惧,则能在大部分成年人身上感受到。 而我,7成恐惧,3成热爱。甚至热爱里都藏着恐惧。所幸,还有无穷无尽的好奇心。 然而一切的情绪都会在身体、行为中蛰伏。 蛰伏,多好的词,那些你忽略的,如得不到正视,必定会蛰伏,发芽壮大到你不得不正视它。 谈话,我是热爱谈话的,但是是热爱想象力的谈话,现实有时候未免过于无聊,以至于我都成为了不爱说话的人。实际上,我热爱表达,我热爱被理解,即便被误解是表达者的宿命,我也依旧热爱表达我对于世界、对于正义、对于世俗的理解。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只是喜欢表达,而被理解只是表达的副产品。 冲突,我太害怕冲突了,甚至我认为冲突是罪恶的,到后来我才意识到冲突是各自价值观、各自利益、各自原生文化的表达,不被允许的冲突则会蛰伏,蛰伏到你不得不正视它。 可是,年少的我不懂,冲突也不一定要激进,不同也可以用很柔和的方式表达。 那是对以和为贵的另一种理解。 周末收拾书籍,心里盘算着哪本书是适合小孩子读的。我略过那一溜的书,心里甚至忘了这本书我是否读过。读过的书籍当时可能只是觉得颇受触动,可是转眼就忘了。 可我发现我的潜意识里,阅读史也成为了我的蛰伏。 我太容易轻信作者透过小说里的人物说出来的话,而忘了人物之外,那是作者的立场,甚至那是作者不幸的人生里的糟粕和以偏概全,甚至是对于自己不幸人生的理想化表达。 我忘了那些小说里搭建的人物,不过是作者潜意识的蛰伏的外在体现。而那些蛰伏,也是来自于其原生家庭、生活经历、所在阶层和当时的社会形态和意识。 最近,有朋友跟我讲起他的变化,他说他不再把人当成非黑即白的人物,不再把人理想化,而会从其立场去考虑其行为和动机。也知道人不只一面,而那些行为只是他众多面里的其中一面。我深感欣慰,她可能已忘了在她激动得愤愤不平的时候我跟她说过的同样的话,而谈话,成为了另外一种蛰伏。 而我很高兴,在当下听不进去这段话的她,平静过后竟完成了自我更新。 自我更新,我想我依旧在迭代,依旧对一切存疑,依旧想要更好地认识那个未知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