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安全基地
七月追完“现”男友,八月无太多事,继续追《加油,你是最棒的!》,还有一天就大结局,看着看着就想写什么。当郝泽宇这个人物出场的时候,我满脑子都是“不安全依恋”几个字,挥之不去。腾丹因自己病重,选择用自己认为最合适的方式同郝泽宇告别,第一次两人冲突爆发中,腾丹说郝泽宇不是在找经纪人而是在找妈。这句话从表面上看起来是为了激怒郝泽宇让他远离自己甚至恨自己,其实仔细揣摩,腾丹说的没错,郝泽宇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在找妈,一个稳定的、不会拒绝自己、高度连接、高度融合的个体。
郝泽宇的依恋类型的确称不上安全型,他的内心有太多未处理的创伤体验,年少丧母及后来突然间的丧父,都未曾好好告别,这种突然的被最亲近的人抛弃,是他最难以承受的事情,他渴望同别人亲近却惧怕亲近,因为亲近意味着随时可能存在的被扔下。腾丹未加解释的离开也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抛弃,让他的创伤体验再次激活,所以他才会在一开始如此怨恨腾丹,爱和恨本是一枚硬币的两面,他有多依恋腾丹就会有多恨腾丹。最终当腾丹得癌症去世的消息被郝泽宇知道后,是一种巨大的空虚和无助感袭来,连恨她好像都变得不能,这样的情感散不出去,只能转而向内攻击,那段时间的郝泽宇的确是抑郁的,只是他用带刺的方式掩盖他的无助、悲伤和空洞。剧情里出现的心理医生的小插曲,其实在我看来还蛮不负责的,对这个行业有一些误解。咨询是要尊重来访者自愿原则,不论是医院的医生还是机构中的咨询师,都是要坚守职业伦理道德,一般不会别人一邀请就直接去当事人家里做咨询。这就好像手术要在正规医院的手术台上进行一样,虽然自己炕头也能做手术,但是无菌环境以及其他手术设置的要求一概无法达到,对于患者和医生都存在巨大的隐患。所以,咨询也需要来访者自己的配合,自己来到咨询室中进行。其他特殊的情况不在我讲的范围之内。
郝泽宇同时又是幸运的,腾丹虽然“抛弃”了他,同时也为他找好了接班人,那就是牛妈、福子,尤其是福子。福子可以说是郝泽宇能够重新站起来向前走的安全基地。儿童在小的时候同养育者之间,通常是父母,关系互动的方式成为成年后同他人关系互动的模板。鲍尔比创立了依恋理论,安斯沃斯著名的“陌生情景”实验将儿童的依恋方式分为安全型、回避型、矛盾型以及后来发现的混论型,之后的依恋理论学者通过不同的实验,发现了依恋类型对成年期行为的影响,这种童年时期形成的稳定依恋类型会影响成年后的行为,但却不是不能改变的,会出现一种“挣来的”安全。
依恋理论学家发现培养安全型的依恋儿童,父母对待儿童的方式以及两者之间的互动关系、方式至关重要。父母对儿童而言是敏感、稳定、有回应的,父母比儿童更具有力量,能够及时且敏感的捕捉儿童的情绪、情感等各方面的需求及发展,同时给出相应的、合适的回应。儿童会在这种互动关系中觉知到父母是稳定的,那是一个对自己而言稳定且安全的安全基地,自己的任何情绪可以被接纳,自己不会被随意抛弃,自己想法也可以安全的谈出来而不是受到批评或指责,渐渐的儿童会将这安全基地内化到自己的内心,从而相信这个世界是安全的,同别人也可以发展出安全的关系,这个世界值得相信,并且可以在这里进行探索。反之,回避型儿童的父母倾向于不对儿童的需求做出反应,这类人群会压抑自己的各种需求,仿佛都和自己隔离开,从而避免伤害。矛盾型的父母倾向给予儿童不稳定、不敏感、 不适合的回应,让儿童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即恐惧着父母对自己过度的投入,也恐惧着父母对自己的回避。这类儿童或成人会经常处于一种情绪的陷入状态,他们会夸大情绪的影响,即我们称之为癔症或歇斯底里。
郝泽宇的幸运在于,不论前期他如何作,如何乍起浑身的刺对待福子,福子总是没有抛弃他,一直守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卸下防御,郝泽宇用他的难以接近防御着当真的同别人建立深入的联系和连接时被抛弃和伤害的恐惧。福子用她自己的安全、稳定作为基石,使得郝泽宇一次次探出头来试探发现,她好像不会走,不论“我”怎样闹腾对方都稳定的在那里。最终郝泽宇才能卸下防备,同福子、老福、牛妈在一起,在他心里这的确是一家人,是带给他安定、温暖,可以任由他闹腾都不会离开的一群人。
可这人吧,总是要成长的,安全基地的存在意义就在儿童向外探索感到不安全的时候可以回过头来确认背后有人,而且是稳定的客体存在。就好像小朋友在玩游戏的时候,会突然停下来寻找母亲,当他找到母亲,会通过不同的方式和母亲确认连接,比如冲着母亲在的方向和母亲目光接触,或者叫母亲,或者跑过去抱一下母亲,然后再跑回去继续玩。有的家长会对孩子这样的行为感到莫名其妙,其实不然这是孩子确认安全的一种表现,儿童的成长过程中需要这样的一幕幕,才能建立起安全的依恋。郝泽宇有他的理想,那就是当一个演员,好好演戏,这部分的执念会让我想到他讲起自己父亲的一幕,这是一种对于父亲的认同方式,牵扯到俄狄浦斯情结,我们在后面的文章中会通过别的例子来详细的讨论这部分内容。福子这群人又再一次成功的扮演了支持性父母的角色,自己孩子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不仅同意他去做还帮他实现这一理想。
郝泽宇在这样的关系滋润下逐渐成长,结果就是长大了的孩子总是要独立,要有自己的想法和决断,所以郝泽宇在后期渐渐的就不再事事同牛妈他们商量,这让牛妈和福子非常不舒服。但福子爹却是一个非常通透的人,他即能给予郝泽宇想要的支持和稳定,同时也能抽离出这种高强度融合的角色中,给予郝泽宇想要的自由度。诗如晶的存在就像是外面的世界,注定是要走一遭才能甘心,在这五光十色的世界中摸爬滚打的走一遭才能真正明白什么对自己是最重要,什么是自己真心需要且想要。牛妈在这个过程中经历了苦痛挣扎,就好像看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要展开翅膀飞翔,一方面是骄傲,一方面是不舍,因为这意味着看起来好像孩子不需要她了,挣扎之后的牛妈选择让郝泽宇飞翔,同时又不放心的自己去同诗如晶谈好各种条件,为自家孩子争取最大限度的好处,是她最后的守护。
起飞之前郝泽宇也是怕的,他怕他走了之后这个安全基地会不存在,当牛妈、福子、福子爹表示你走了又不是不回来,有空还回来吃饭,他才可以安心的向前走,追求他当初的理想。所以,从我的角度去看,郝泽宇最初选择同福子在一起,夹杂着一些想要一直留住这个安全基地的意味在里头,如果没有这层关系,郝泽宇会在前行的路上,渐渐失去这个安全基地,那时候的他还未能够将这个安全基地内化到自己的内心,他需要这个地方,这群人实实在在的在那里,他随时可以转身够得着,摸得到,不论他怎么变化,这里是不会变的。弹幕里有人说让福子继续当他的助理,就没有那么多事,让我想到有人问吴京为什么不让谢楠参与拍摄战狼,他说他们白天的不同意见,晚上就会变成夫妻关系冲突。郝泽宇和福子在一种框架中都有很多需要调节适应的东西,更多的身份和关系,会让他们更不知所措,甚至会觉得窒息。只处理好一种关系也是一种能力。
关系最大的魅力或者说危险性就在于它不由一方的意志而变化或者不变,关系是两个人甚至多个人之间互动的结果。郝泽宇出去了,却发现外面的世界不完全是他想的那样,没有那么美好,甚至更的是身不由己。而另一头的关系却出现了许多变故,福子爹的突然去世让福子内心的世界在一瞬间崩塌,她无法再给予郝泽宇想要的浇灌,因为此时她从给予者变成了需要别人给予的人,她也需要时间去修复自身的创伤。所以她会选择和郝泽宇分手,也是从这一刻开始,郝泽宇才能够真正的成长,只是这成长很痛,就像曾奇峰老师说的,成长的道路上尸横遍野,所以他会说我要习惯一个人,这是一句多么寂寞、悲伤的话,一个人得经历多么多的不断失去才会告诉自己我要习惯一个人。同时,这种需要被深深哀悼的悲伤是成长的终极指向,融合最终需要分离,只有真正成长为一个独立的个体,才能同别人更好的融合。最后,郝泽宇做出选择,这一次才是真正独立后的自己对自己负责任的选择。
克莱因的客体关系理论强调,对我们每个人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同他人的关系,我们的一生都在与他人建立各种关系,也在关系中度过。我们需要这些或好或坏的关系,不论这关系给我们带来伤害或者安慰,其实我们都需要,因为不同的关系在不同方面满足了我们的需求,既是它看起来让我们遍体鳞伤,那也好过什么也没有。我们在关系中受伤,也在关系中治愈,然后一路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