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架下的晚餐
暮色四合,车子穿行在陆家浦纵横交错的葡萄田间。巧巧约我们在这里晚餐。
今年忙碌,很少与大自然亲近,生于山里的人,一切绿色的植物都是滋养。葡萄田的美,让人真想叹息,欢呼雀跃终究怕被误为矫情。托着紧绷又略带夕阳温度的葡萄,似与时空达成了一种联接,内心蛰伏的小念头蠢蠢欲动。每每这样的时候,我反身看到满面尘垢的那个自己,总是略略伤怀与感慨。遗憾的是,葡萄田的土地被塑料薄膜遮盖得太过于严实,高跟鞋都可以徜徉其间,看不到它的颜色,闻不出它的味道,所谓隔膜吧。
葡萄园的女主人叫小兰,她的丈夫在她的差使下,搬凳子,递餐具,这个帅气的中年男人居然十分腼腆,后来小兰唤他来桌上一起吃饭,他也没来,直到我们离开桌子,他才坐下。
小兰说,嫁到这个村里是个天大的错误,做死啊!她说葡萄园里百分之九十九的活是她干的。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笑意。她的肤色黝黑,汗湿的刘海沾在额头上。我不禁想,谁又能保证自己选择闯入的那种生活必定是理想中的模样呢?我们的手比她光滑细腻,谁又能说我们一定比她幸福快乐?我不正向往拥有一片园子,一片裹着炊烟的暮色吗?
乳白色的灯光流泻在茂密的葡萄叶间。一串串葡萄挂在我们头顶,起身,抬头就可吃到葡萄。菜的味道很好,有她自家养的土鸡,还有富春江的毛鲚鱼。
令我意外的是,她认识巧巧他们,原来也是因为写作,她在富阳报上发过几次文章。我说,小兰你现在还写吗?她赧然:现在太忙,好久没写了。并且她一再强调,自己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我说,你种的葡萄真好。是,文化程度又有什么关系?我连一株青菜都种不活,虽然我那么热爱绿色。我想象着,这个身材瘦小的女人,在葡萄园里劳作完之后,以怎样的姿态,书写着她的生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块土地,种瓜种豆种诗文,种得欢喜方是高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