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的小确丧
查看话题 >失败的作家梦
前几天半夜做了一个羞羞羞的梦,情节说出来有些限制级,梦境里的画面和感官逼真到心跳狂突,吓得我赶紧急刹车强行从梦中逃脱出来,醒来时眼前一片乌漆抹黑,反倒是平静下来。
平生做过无数的梦,每一个梦都像一个精心设定的剧本,是醒着的时候抠破脑袋也构思不出来的那种。从记事以来,就常常被这些奇异无解的梦境所迷惑。当然,除了晚上发梦,白天也没闲着。仔细回顾过往数十载,有一个梦想始终萦绕在心底,久久不肯离席——作家梦。
为了验证中年人记忆力的靠谱指数,特意翻箱倒柜扒拉出那压在柜子最底层、泛黄了的记事本以及封面贴满美少女画胶的同学录。随便翻翻,理想啊梦想啊那一栏填的全是作家。这两个字就像身体里蛰伏着的病菌一样,平时还好,特定的时候就会跳出来蹦跶一下。
对于作家梦的心情曲线很好描画,从顶端直线跌落谷底,没有任何仪式和祭祀,就像流水一样静静的。曲线的高点要追溯到童年,带娃图省事的父母,把我当成吉祥物一样扔在姨妈(呃,是真正的姨妈)家寄居。关于寄居,那是另一篇故事了。
在姨妈家生活的那些日子里,我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神仙生活,并且遇到了人生中第一任文学启蒙(姑且约摸算是的吧)—我的表姐。表姐是一个极具有活力和人缘的元气少女,并且写的一手好文章。记得我每次都会趁她出门,贼头贼脑的打开她的秘密宝箱,然后偷窥她的日记。偷看她的内心世界,看看有没有特别不为人知的小九九,满足下我与生俱来、抑制不了也不想抑制的变态的窥私欲。后来怎样不说你们也能知道,眼神杀人大法,对付偷心小贼那是一招毙命。虽然对于我的恶习非常愤怒,但她还是愿意原谅一个不懂事的小家伙的贼心。在每个睡不着觉的夜晚,听表姐讲故事,就成了熄灯后的保留节目。 《安徒生童话》、《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小王子》、《中国故事大王》 ……其中我最喜欢还是那个《丑姑娘的灰姑娘梦》,已经不记得是哪本童话书里的了,只知道是儿时最喜欢也笑喷最多次的一篇:小眼、朝天鼻、麻子脸,王子见了“妈呀……”吓得拔腿就跑。我那响彻屋顶的大笑换来的是姨妈狠心没收童话书加大吼一顿打屁股告终!但那时一个关于写作的梦想就在稚嫩无知的心里生了根。
再大一点的时候,还是寄居在姨妈家,仍然像藤蔓一样附着在表姐身上才能过活。姨妈整天喊我小跟屁虫,我也不恼甚至还有点小骄傲。那时从了表姐的喜好—阅读。不要误会,我没有那么高大上,只是单纯想要和喜欢的人做同样的事情。在一个汗流浃背的午后,表姐抱回一大摞书摊在桌上,我欢喜若狂,七手八脚的抢了几本当红“爆款”,《流星·蝴蝶·剑》、《寻秦记》、《天使禁猎区》、《飞刀又见飞刀》,我像抢超市大减价的大妈一样把它们死死的揽入怀中。正当沉醉于武侠的刀光剑影和情欲爱恨中,不可自拔之际,表姐一记暴栗弹的我脑仁壳嗡嗡直响,差点没哭出声!“你都看些啥嘞?这不适合你”一面红着脸教训,一面用力地抢走我手中的《寻秦记》,并扔到垃圾桶,板着脸说‘你看多田薰就行了’然后把一堆智障儿童漫画换到我面前。回想当时表姐的表情,那不正是怀春少女特有的骄矜和假正经吗?于是我只得忍痛和我的黄易、古龙们说byebye~~
中学时期的我,迷上了看报纸和杂志。曾有一篇报道印象深刻,标题是这样的:“刘嘉玲梦碎CEO”。新闻内容无非是娱乐八卦、隐私揭秘、狗仔追踪巴啦巴啦~只是为文字记者流畅凝练的文笔所深深感染、着迷。于是我立志要做一名新闻记者,用笔杆子闯出一片天!为此我做了很多努力,看很多很多报纸、抄很多很多好词佳句、收集很多很多好的文章。当有人问我毕业要干些啥,我挺直腰杆拍拍胸前的平坦贼兮兮的宣布:记者,写新闻那种,牛逼吧?!嘿嘿。迎面而来的是同学的支持和伙伴们的鼓舞,我开心到飞起然后开启了一路高歌猛进的写作生涯。咔!戏不要太多。现实是迎接我的是同桌冷漠诡异的白眼和同桌的同桌的捂嘴嗤笑。场面和小学一年级语文考试得满分还来不及庆贺,翘鼻子班长就跑到班主任面前愣是检查出一个拼音kao掉了个o,然后那鲜红的100分就被无情的叉掉。这一集,我真看过。不过,你以为我会就此放弃吗?绝不!no way!给自己打满鸡血而后雄赳赳气昂昂的冲冲冲,才是21世纪好青年的最佳姿势嘛!
许是图样图森破吧,上了大学,以为自己能冲出牢笼直飞青天,而理想太骨感,现实太过丰满。自己的性格和脾气也越来越收不住,人渐渐的懒散、颓废。终日陷在吃喝玩乐和自我意淫中,不思进取,除了寝室里熄灯后的茶话会和电视剧剧透,对任何事也提不起兴趣。除了眼红柠檬别人的空间日志和奖学金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目标和动力。时不时听到XX学生会主席、师兄们在某某庆典、晚会、演唱会、播音大赛、新闻大赛多么风光牛逼屌炸锅,也不会在内心产生丝毫的情绪波动,我就这样,放弃了那所谓的写作梦。梦想,这个词渐渐渐渐离我远去·······
从实习到找工作、上班到如今人近中年,梦想一词早就已是上古时代的轶事。现在,目光所及接触到的文字大半是商业广告文,看多了就觉得心累、疲惫、厌烦、麻木。朋友圈、微信公号、微博大V、APP软文、社媒……文字已不是当初那个素面朝天、红纷娇羞的纯情姑娘了,在商业社会运作中沦为卖货和互推的手段和工具。一点开满眼都是:惊!XX和XX竟然做出这种事,原因竟然是…,XXX,正在毁掉这代年轻人(中年人、老年人、老人、小孩…),XXX简直值哭了,不买不是XX人,不转不是中国人,一个视频告诉你,你与百万大咖的差距……。看到这些夸大、耸动的标题,简直有点犯恶心,哪怕写的再好,套上这么个烂俗的标题也会令人作呕连连。就像一个心身俱疲的中年老汉,别说让他回春了,就是对着林志玲也翘不起来。对于写作的向往和热情,早就揉碎在腐烂的生活泥沼中,闻不到一丝芬芳。
蔡澜说:先要坐下来,坐到写的出为止。这是一种基本功,最枯燥,写呀写呀,神来之笔就会出现。
作家梦从我身体里流产后,剩下的只是诉说的欲望。我不擅长说话,唯有写字能让情绪找到一个出口。不过我从来不会在生气的时候写文章。有些心情,找不到对象说,有些往事,找不到方法保存,唯有寄托于文字。至于,蔡澜说的神来之笔,与我而言只不过是正确的废话。眼下,除了记流水账功力,我也不再对写作有任何雄心和热情了。梦想这个词,说到底还是停留在梦想这一层面就好,没有实现过的事怎么能凭空臆想它会带来多大的满足和成就感呢?就像生活一样,它从来没有许诺过幸福,只是我们原以为幸福是可以掌握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