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结束,斯万就要死去了 | 普鲁斯特理解 19-07-24
七月二十四日,读P488-591页,共104页。本卷完。
这是读《追忆似水年华》最多的一天。在学校。
表兄弟,表姐妹,姻亲,上流社会中这些“次一级”的关系,却更大范围地将他们联结在一起,仿佛在那个圈子里,大多数人和身边的人都有了一种或远或近的血缘关系,算来算去,也是来自同一个家族,或者嫁到了某一个家族。
盖尔芒特夫人必须把一些人叫“姑妈”,可是,这至少要追溯到路易十五时代才能找到共同的祖先。(P530)
在这个基础和关系网中,形成了贵族阶层:
贵族犹如一座沉闷的古罗马建筑物,窗户很少,光线很暗,死气沉沉,但墙壁厚实,把全部历史牢牢地封锁和禁锢起来,历史就象锁进牢笼的小鸟,愁眉苦脸,局促不安。(P532)
而爵位,贵族的头衔,就像贝壳一般:那个贝壳贝壳存在,就有人寄居其间,成为贵族。
1. 专门写一篇盖尔芒特夫人。
德·盖尔芒特夫人喜欢表现乡土特色,除了上述种种理由外,还应归功于她心爱的作家梅里美、梅拉克和阿莱维。她喜欢“自然”的本色,喜欢平淡无奇的散文腔和单调乏味的社会精神,却把散文写得诗意盎然,把社会精神写得栩栩如生。(P489)
盖尔芒特夫人的谈话基础直接源自盖尔芒特精神。她的语言纯洁,正说明她的局限性——而“我”恰恰对这种局限性感兴趣——也正是“我思想的本质”。
“我们的关系是建立在误会基础上的。(P497)”
她的观念和审美据说都是过去的,但她爱标新立异——即爱出风头。
2. 糟糕的中国元素:
在中国的广东省,腐臭的雪鹀蛋是筵席上的佳肴。(P498)
同样,中国画家以为自己在模仿贝里尼。(P516)
3. 玛德莱娜婶婶=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
“可怜的婶婶!她在人们心目中,将永远是旧制度的人,才学超群,却淫荡不羁。”(P500)
4. 盖尔芒特家的“饭后剔牙聚会”。在他家花园,只招待橘子水——“我”除外,还能享用一玻璃瓶煮过的樱桃汁或梨汁。
5. 在518页,“我”再次展示他利用一个人的名字就能想象和对那个人画像和作出描绘的能力。这一点也可以看作是普鲁斯特这部小说中的一个小而值得重视的地方。
6. 关于贵族关系的一段有趣的被转述的故事:
有人又一次提到了德·卢森堡先生的名字,土耳其大使夫人乘机叙述说,他那位年轻妻子的祖父(因经营面粉和面制品生意发了大财)邀请他吃饭,他回信拒绝了,并在信封上写了“磨坊主德·某某先生”,祖父回信中写道:“您没能来吃饭,我很遗憾,您要是来了,我亲爱的朋友,我就可以让您好好陪陪我了,因为这是小聚会,饭桌上只有磨坊主、他的儿子和您。”(P533)
7. 名字与地名的转化。一个故事:
不久的一天,一个旅行者可能会来到布尔戈涅偏僻的夏吕斯村,止步参观教堂,如果他是一个不够勤勉或过于匆忙的人,就不会细看教堂的墓碑,也就不会知道这个小村庄的名字曾经是一个伟大人物的名字。(P536)
一个人的名字,一个贵族,都可能在时间的长河中进行转化,有的消失里,有的转化为某个地名。比如夏吕斯村,如果没有人提示,后代中一个来到此地的旅行者可能不会知道这个村子曾经与一个大贵族有关。盖尔芒特家也是在他们的盖尔芒特城堡周围发展处了盖尔芒特村。而一些人可能什么也没有留下,在大地上没有他的名字。
……因此,当我登门拜访德·盖尔芒特夫人,踩上门厅前的擦鞋垫的时候,并不觉得来到了美妙的名字世界的门口,反而觉得走到了这个世界的尽头,(P537)
8. 盖尔芒特夫人家的这次聚会仿佛是“我”的成年礼——尽管他在此前参加过一些其他的聚会,包括德·维尔巴里西斯夫人家的优雅聚会——在这次聚会中,盖尔芒特公爵将“我”介绍给其他人,那些人中大部分人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就不敢怠慢他,将他当作某种希望和荣耀——至少,他是一个年轻人。
然而,“我好几次都想告辞”。因为他觉得“这次聚会由于我在场而变得毫无意义”。他认为自己是外来者,其他的所有人本来可以聚会商讨某些秘密,而因为他的存在,秘密会议或者秘密仪式不能举行。
9. 到了第542页,盖尔芒特家的聚会终于结束了,包括饭后剔牙聚会。“我”又登上了去夏吕斯家的马车。这是,这个人觉得他有“两种兴奋”——真是爱幻想的人——一种来自刚刚结束的盖尔芒特家的晚宴,一种来自即将见到夏吕斯先生的兴奋。一种发自内心,一种来自外部。他认为夏吕斯先生的聚会是那种来自外部的兴奋。
在夏吕斯家,“我”先是被怠慢和羞辱,后来又被夏吕斯来哄,仿佛套路一般。
在前三卷,夏吕斯的形象是不正统的,但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露出什么具体的事实。到了第四卷开头,也就是承接着第三卷的结束,盖尔芒特家的晚宴不久,“我”终于发现了夏吕斯的秘密。那是下一卷的事。
夏吕斯羞辱他,他也作出了意外的反应:
我扯下帽里,把冠冕撕成两半。(P553)
这种暴烈和反抗的行为,对于一贯柔弱的“我”来说,也是读者第一次见到。
1. 夏吕斯男爵,穿着中国式睡衣——看来有点娘娘腔。
2. 几种来自夏吕斯对“我”的并没言明的暗示:
“行了,”他对我说,“别孩子气了,进来待一会儿。爱之深,责之切嘛。”(P553)
他似乎害怕同我分离,害怕孤独,这种略带忧郁的害怕心理,一小时以前,当他的嫂子,他的本家堂姐妹德·盖尔芒特夫人挽留我时,也曾有过。(P555)
至第560页,“我”与夏吕斯的短暂会面结束——不愉快的、超出“我”想象的深夜聚会。
3. 第560页,一封差役的信,颇有趣。他也读诗,“我现在对诗爱不释手,因为要消磨时间。”
4. 第562页,新的聚会又将到来——“我接到盖尔芒特亲王夫人请帖”。这件事情发生在他去公爵夫人家吃饭后的两个月。看清楚一点,这回发出邀请的主人不是盖尔芒特夫人,而是盖尔芒特亲王夫人。
5. “究竟谁是我真正的朋友?”
究竟谁是我真正的朋友?是德·蒙莫朗西夫人,还是德·盖尔芒特夫人?前者以伤害我为乐,但却随时准备为我效劳;后者看到有人伤害我会很痛苦,但却决不会帮我一丁点儿忙。(P563)
6. 第三卷的最后一件事情:为了确认那封来自盖尔芒特亲王夫人的邀请是真实的,并且希望探听到还会有谁参与,矫揉造作的“我”又一次去了盖尔芒特公爵家,想从他们那里打听到一些消息。并且,他做了这样一个滑稽的行为,来与他之前对一位离婚少妇的短暂的幻想:
我问公爵,我有没有可能在亲王夫人家里遇见德·斯代马里亚夫人。
“不可能,”他似乎很知情地对我说,“您说的这个名字我知道,俱乐部年鉴上可以看到。这种人是不可能到希尔贝家去的。(P570)
7. 再后来,斯万就来了。他们在公爵家聊了一会儿。而喜欢谈论的公爵与公爵夫人依然成为聊天的主角,在“我”和“斯万”,还有一位亲王夫人面前说个不停。
8. 他们的一个远亲,奥斯蒙侯爵就要去世了。
9. 但公爵并不关心这些。当他听到侯爵随时可能去世的消息,就说,“太好了,他还活着”。公爵夫人则用摇小铃铛的方式来招呼她的差役来服侍她。
10. 也就在同一天傍晚,另一个晚宴正在等着公爵夫妇——德·圣德费尔特夫人一到八点就要开饭的(P589)——而穿着黑鞋子的奥莉阿娜——公爵夫人正要和她的丈夫出门。就在这样的环境下:
11. 一位他们的贵族表兄弟奥斯蒙侯爵(马马)可能当晚就死了。而斯万的到来,斯万也要在三四个月死去了——他早就得了不治之症。此时,盖尔芒特家的夫妇坐在他家的马车上,迫不及待地奔向他们的一个晚间聚会。第三卷结束了……就像自己完成了一部小说,有一种剧烈头痛后的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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