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小院儿结过这么大的南瓜
刚开始开垦小院的时候,妈妈十分兴奋,她最早的想法是这样的:
“要是我们炒菜的时候手边总有小葱就好了。”
这个很好理解,超市买葱总得买一大把,常常吃不完。如果可以自己种,让它在那儿慢慢长,想吃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揪点下来了。
但我妈第二个想法开始不切实际了。
“要是我们种点白菜什么的,冬天吃火锅的时候摘一把来烫多好。”
种白菜?在我看来根本不可能,虽然他们以前在学校住着的时候有个小小菜园,俩人一起种过不少菜,但时隔几十年,难道没忘干净?
很快,“能随时去摘小葱”的愿望把她完全吞没了。她用了花盆来栽,“管理不善,长得瘦小”(我爸原话),没买过菜的人容易误会这家人花没种起来,杂草长出来不少。可能希望自己的劳动更有效率,我妈一次种了五盆。这实在有违初衷,不是只希望在做蛋炒饭或酸菜鱼的时候来那么一小撮吗?不管,反正不要钱——我猜她后来的想法一定是这样的。
接下来是白菜,过程怎样不得而知,那时我总不在家,等我看到的时候已经长满小园了。白菜多得吃不完,可惜一般是夏天种的,冬天烫火锅的时候我并没吃到过。由于什么添加剂也没有,白菜身上不少小洞。
之后是汤菜和红薯叶子。我妈心想何必去超市买红薯叶呢,她自己一种就是一院子,整个夏天都吃不完。
这两种作物果然在院子里上演了一出好戏,简直像在比谁长得更快似的,天天疯长,今天汤菜的叶子又肥大了一些,明天红薯藤不服气就长到园子外面去。
汤菜叶子绿油油的,小时候语文课本说“菜叶子绿油油”我以为无甚意义,这次果真见到“油油的”了,感觉吸油纸用上去都可以变透明。红薯藤长势优美,沿着藤子长,长着长着就跑地上去了。
我们简直吃了一个夏天的汤菜和红薯叶。直到某天我发出恳求,我们才换了口味。不吃它们的时候我妈是焦虑的:完了完了,今天又长了一堆没人吃。
蔬菜种出来了,爸妈俩人开始向高阶迈进……
辣椒,用花盆就可以种出来,简单。(但据我爸说“不辣”。)

金银花,绕着小栅栏门长,直到冬天被雪覆盖。

黄瓜看起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种出了地上躺着的南瓜。

南瓜怎么种出来的?竟然是爸爸在中间完成了授粉的。南瓜籽开出两朵花,一个结南瓜,一个不结。结的那个也只能长一点点小,再大点就要夭折。爸爸拿出棉签,点一下不结瓜的花粉,传到那边,再点一下,再传……“我就是这样把它们培育出来的。”
南瓜可能也深知自己长这么大不容易,争气得很,非常甜。
(爸爸授过粉的南瓜。)

(某天就大成这样。)

种葡萄是个挑战,我爸从亲戚家弄来一根藤子,让它们就这样顺着竹竿爬了起来。他说下面就是葡萄幼年的时候,我是半信半疑的。

(长啊长啊…)

直到某天,我忽然想伸手抓它们来吃了。

唯一的遗憾是太少了,我几口就吃完了。爸爸有一阵子烦恼他的葡萄为什么长不茂盛,某天来了个师傅他就去求教了。
“叶子长这么茂盛怎么行?要把葡萄藤上多余的东西剪掉才可以。”
在一旁听着的我感到听了一个人生哲理来,马上把这话变成了我的微博签名。
但哲理也挽不回小院长葡萄的日子了,一段时间后,他们干脆把葡萄藤拆了。
多年后的某天,我妈感到这小院她有点侍弄烦了,把土地面积减少了一半,只种些简单的作物。爸爸看这架势提出,留点空间种花怎样?
妈妈(没好气的):种那干什么,能吃吗。
爸爸只能继续把他的花草装在盆子里。

两人的热情被一次洪水淹灭了。2016年暴雨来袭,洪水久久不退,小院积水已至膝盖。爸妈无心再管小菜园,只费力抢救家中损失。
这事之后,小院荒废了好一阵。
直到今年七月,我们又想起那个不停吃汤菜和红薯叶的夏天了。是谁让我们想起来的呢?总不是超市那些菜,我妈有天就开始思考,菜梗子这么老,还没我种的好吃呢。
院子里就又有汤菜和红薯叶了。快到饭点我妈就招呼我:快,跟我去院子里摘把汤菜来炒着吃。
“够了,这么多可以炒一大碗。”妈妈按压着篓子里绿油油的菜叶,对还在土地里不停掐菜叶子的我说。
听亲戚们说,到我家串门已然成了今夏旅游项目,他们还说核心卖点就是农家乐。
(汤菜)

(汤菜和它的园蜜:苕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