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7.21
奶奶在搬进等了将近十年的拆迁安置房之后的两年后,安详地走了。
奔丧程序在本地人大伯母的坚持下多费了一天的时间,走了一下传统形式。看得出二伯其实是拒绝的,但他很好地做到了包容。
第二天我在困意和腰痛中思考,人们设定的这些守夜、哭丧的形式,是不是为了掩盖很多人其实表现不出的悲伤,而要通过一些精神折磨耗尽精力以表现出不太好的精神表象。因为从我知道消息,到回到奶奶家,内心平静如水。其他人的表现也没有过多的悲伤。仿佛这是一个大家都在等待的结果,毕竟奶奶真的在病床上躺了太久了。
二伯退休后就直接从广州住回了老家,新家的装修以及照顾奶奶全权由他在负责,这是在大伯一家人照顾、几个兄弟给大伯保姆费的方案无法奏效之后的补救,虽然已经有点晚了。结果就是二伯成了全职护工,他是家里赚钱最多的,同时也是最有责任感最有执行力的,这个责任感驱使他放着清远的别墅不住,跑回老家一把屎一把尿地照顾奶奶直到闭眼。
随着灵车到了殡仪馆,看到在电影里才能看到的火化炉,我才有了奔丧的实感,我那泪点低的毛病突然出现了。
新建的陵园很整洁,也很肃穆,负责入墓仪式的人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流程。正好下着雨,很难过,但也符合现在的氛围。奶奶的墓地视野不错,看下去有山有水,郁郁葱葱。这个地方即使是来扫墓也会觉得舒适。每个人都要往入墓的骨灰盒上撒土,司仪会告诉你每把土要对应什么话语。父辈用方言,到了小一辈,全部都说了普通话,我甚至差点没听清第二句,还好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捋清楚之后顺利地说了出来,避免了司仪重复一遍的尴尬。
回到奶奶家之后,还有法师做法的流程。二伯不无调侃地说了一句:都学习一下,看看做法是怎么做的。看得出这流程也不是他想要的,但他很好地通过玩笑消解了荒谬。
法师是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姑娘,个子很高,头顶只有一点绒毛,准备道具的时候雷厉风行,等人到齐的时候也会掏出手机来看。我看着她会不禁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些新闻,好奇她的学历、她的工资、他们的日常。
开始做法的时候,响起了佛堂里常听到的唱经,法师嘴唇飞快地张合着,加上木鱼打拍,还有一个不知名的脆亮脆亮的打击乐器,看得出练了很久。法师唱着经,外面狂风刮着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竟然有点像和声。我的思绪又开始飘,大家怎么知道他们唱没唱错?他们对自己的唱经有要求吗?如果有信仰一定不会允许自己出错吧,但如果没那么有信仰的,别人也看不出来。找法师这一民间项目,需求量有多大呢?会不会有假的法师来赚信息不对称的钱?真是有意思。
下午两点多,一家子人走向了酒楼,准备吃午饭。这个酒楼有 K 房,在这顿十几个菜只有第一盆卤面比较惊艳的饭局里,开起了家族 K 歌会。伴奏和人声声量的不成比例,许久没听的八九十年代金曲,真真对我来说是公开处刑。这热闹的气氛让我觉得仿佛是在解除封印,好像从现在开始,就可以毫无罪恶感地娱乐了。 回到莆田的家里,和老爹聊了聊未来的规划。两个老人家开拓了新的思路,从深圳二套房转向了惠州,因为堂弟刚在那里找到了工作,也就意味着五叔一家子未来也可能搬向惠州。老爹说莆田没什么可留恋的,所谓的朋友,在你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是面对面走过都不会打招呼的交情。惠州离深圳近,又能和五叔一起,听起来是个不错的养老方案,最重要的是,经历过前阵子的不快之后,我们都意识到,生活在一起,会有不少摩擦,这样的距离或许是最好的。
这两天假,好像人生的一个阶段结束了,进入下一个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