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记忆中忘不掉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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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的清明节前后,棉花草,艾草等等就开始冒出来了。这个时候,妹妹儿(我妈妈的昵称,她是家中的幺女,所有的长辈都这么叫她)总要垮上篮子到田里去把他们给摘回来。

紧接着就是找家门口那家碾子(成都新都地区对磨坊的俗称),带上糯米,去打粉!这个时候妹妹儿就会吩咐我在那儿守着,她和奶奶(其实是我外婆,但是在我眼中,她就是最亲的人)就跑到集市上去采买猪肉、红豆。
回家后,她们把红豆蒸熟,把猪肉剁成肉泥。这个时候,她们才想起来还待在碾子里的我。没想到的是,碾子老板已经一只手牵着我,另一只手拿着糯米粉,将我送了回来。
一切准备就绪。这次的叶儿粑用的是棉花草,妹妹儿将棉花草洗干净,用类似于捣蒜的盅盅将它的汁取出来。然后连带着棉花草汁和棉花草一起倒入早已经准备好的大盆中。哗啦!早上打好的糯米粉出场了!妹妹儿将糯米粉和棉花草混合,糯米粉逐渐变成了草绿色,煞是好看!
这个时候,奶奶洗干净手,将红豆碾压成泥,加入油和白糖,蒸熟的红豆泥冒着香甜的气息,我要去拿手偷尝一点,却被奶奶巧妙的将我的手给移开了。
“小娃娃净添乱,赶紧出去玩去。”奶奶的话我不敢不听,于是走到了隔壁姐姐家。我小时候既文静又乖,周围人都喜欢我,又因我三岁父母离婚了父亲不怎么关管我,大家就更对我多了一份爱怜。所以我是很受欢迎的,一去邻居家,便是吃东西,做游戏,好不惬意。
一个下午的时间过去了,我闻到了一股炒猪肉的香味,跟随香味,我回到了家。
妹妹儿正在窗前的蜂窝煤灶前,大汗淋漓,朝着猪肉沫,自家做的咸菜,酱油,白糖等等调味品一个个的跳进了锅里,我一边看着一边流口水。
“妈妈,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包叶儿粑了?我要来帮你!”
没有抽油烟机,妹妹儿的脸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幺女儿,一边耍去,别烦我!待会儿要帮忙会叫你的!”
我悻悻地走开,复又躲到邻居姐姐家吃零食,看小说。
终于,一切准备就绪了。我欢快的跑回家,火速洗手,在餐桌前面坐好。
妹妹儿将面团和豆沙馅、猪肉馅,都摆上了桌。她从面团里面揪了一小坨下来,将她揉成一个胖乎乎的圆形,紧接着压扁,用勺子舀了一坨馅料,然后包上。我赶忙递上早已经准备好的老玉米壳,妹妹儿接过玉米壳,将已经包好了的粑粑放上去,然后裹严实。就这样,第一个叶儿粑正式完成。
“月月,我们回来了!”正凑在妹妹儿跟前,虔诚的观摩她如何包叶儿粑的我一回头,就看见大姨、四姨、三姨、二舅都来了。
每年到了做叶儿粑的时候,他们总要回来帮忙!
人多力量大,桌上的面团迅速消耗,取而代之的是一簸箕一簸箕的叶儿粑。甜的、咸的都有。

第一锅叶儿粑已经出炉了,奶奶喜欢吃豆沙馅的,所以她蒸出来的第一锅基本都是豆沙馅的。她拿了一个递给我,“小心烫!”。我接过咬了一小口,心想,果然还是肉的好吃,我一点都不喜欢豆沙馅。
“好吃吗?月月。”奶奶笑眯眯的。
“好吃!超级好吃!”我怕奶奶伤心,违心的回答道。
这下好了,奶奶又递了好几个给我,“好吃你就多吃点!”
我苦着脸,皱着眉头,一脸勉强的将豆沙馅的叶儿粑往嘴里塞。
“我就知道你喜欢吃肉的。”奶奶将另外的几个豆沙馅的叶儿粑拿了回去,“肉的要下一锅哦!”
叶儿粑全部蒸好了,这个时候已经快到了下午五点。奶奶拿了一些装在盘子里,吩咐我挨家挨户的给邻居们送过去。紧接着,又拿了几个口袋,每个口袋房了几十个,递给大姨舅舅们。
大姨舅舅们拿了叶儿粑,就陆续走了。留下妹妹儿在家里收拾房间,打扫战场。
累了一天的奶奶这个时候,终于能够休息了。她扶着腰,屁股一边往板凳上坠,一边说,“太累了,明年再也不做了。”可是到了第二年的这个时候,奶奶仍然会叫儿女们回来,一起做叶儿粑,一起开心,一起分享。
我很喜欢吃叶儿粑,尤其是猪肉馅的。自从奶奶过世后,妹妹儿就再也没做过豆沙馅的叶儿粑,每次都只准备猪肉馅的,
妹妹儿说,豆沙馅太麻烦了,做了也没人吃,干脆不做了。
最终,我曾经不爱吃的豆沙馅叶儿粑成了记忆中的味道。现在的新都,大街小巷卖的叶儿粑也只有肉馅的。
童年,终究是回不去了。
奶奶,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