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

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在翻捡书的时候翻出一本厚厚的日记本，大概有七八百页。是G留给我的，放了这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到过，我翻开，满篇我的真名，却不是月下（现在很少有人叫我的真名了）。日记并没有写满，在背面上却卡着两枚储存盘芯片。我想知道这里面保存了什么？什么秘密？却被小妹叫走了。

大家都住在宾馆里，我说，家就在附近，那么宽敞舒适，为什么都要住在宾馆呢？我没有得到答案，据说白天要回到家里去，晚上还要住回来。

忙着搬家。就把日记本丢在一边了。

醒来，无限怅惘，我没有看到芯片里的内容。

很多年前，我梦见在街上遇见白越，望着他苦笑的模样，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没说出来。黑漆漆的夜里，灯光一片昏黄。也是在黑漆漆的夜里，我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赶路，却碰到了B，多么幸运啊，我再怎样嫌厌他，在这可怕的夜里有人同行，还是熟人，总归是好的。那一刻我很感激他。

还有一个中学同学，我们并不怎么讲话，可是凭着我优等生的身份，我主动搭碴，你要回XXX吧，我跟你一起走（我只是怕一个人在漆黑的夜里独行）。他说，你记错了，我们并不是同路，（或者我认错人了，我记得他家是那里）。

这都是梦。

早晨起来，我真想去问问G，他的芯片里到底藏了什么。却没有问出口。根据《梦的解析》分析，我知道他一定有一个未出口的秘密，他要告诉我，我却在很多年以后才发现这个本子，才觉察到——

昨晚偶然读到双雪涛的小说《平原上的摩西》中一句： “如果一个人心里的念足够诚的话 海水就会在你面前分开 让出一条干路 让你走过去。” 我最喜欢最后一页，最后一页里最喜欢这句话。出自《圣经》

有时候“执念”是那么美，“执念”是作家笔下永恒的主题。（愚痴并不是个好词，执念并不是愚痴，执念更像“聪明痴”：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长大了。”他说。

“你长了，很好。”她说。

她的“痴”从来都不愚，她很清楚地看到这一切。她就没小过。

再有《儿子与情人》中，儿子有两个情人，其中一个信教的女孩子，她对他看得清清楚楚，她鄙视他又爱他，这是执念，不是愚痴。）

这里面充满仪式感。王家卫的电影就很有仪式感。

并不像佛教里说的“贪嗔痴”（哲学已经握在手中，我至今对佛学没有一个结论，那篇小说是开放式的结局，我不能说有或者无），执念是一种信念，王家卫就在表达一种执念，一直在“告别”，“凤梨罐头会过期”“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再见，我没有说再见”；何宝荣独自在阿根廷哭泣……内心的执念纠结了这么多年，他一定爱过一个人，一个不能在一起却又分不开的人。最后还是分开了，但是在内心却不知道如何放下，在心里一次次地告别，试过各种方式。有人说，他在《一代宗师》中终于释怀了。

也许有一天会放下。但是，不放下也是一种美。

她是那种只讲美的人，她不讲痛苦。但是总有一天，我们对面前这个蠢物再也没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