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兰诺沃老奶奶与欧视歌唱大赛
Евробабушки · Вокруг Света《环球》2012第五期(总2860期) 栏目:民族财富 作者:娜塔莉亚·康拉多娃(Наталья Конрадова) 图片:德米特里·科斯久科夫(Дмитрий Костюков)
译者:耶娃 (译文于2012年5月19和22日分两部分首发于译言网)

布兰诺沃村,夜半。我们在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的厨房里包着乌德穆尔特的菜肉饺子。明天,“布兰诺沃老奶奶”得早起:要收拾好饺子、滑雪板、演出服装,并赶到民族学博物馆拍照。为参赛“欧洲电视-2012”的准备活动占用了她们所有的时间。
穿堂里传来沙沙的声响。“大仙儿来了”,——老奶奶中的一位开玩笑说。原来是家里的猫在鼓捣已经包好的饺子。赶走了猫,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悄声地说道:“我们这也有过大仙儿……”我们请她继续说下去,说得详细些。“大仙儿,他们死了也会回来的。”— 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平静地说。 — “我就有一位女邻居因为丈夫很苦恼。她知道自己的公公以前做过大仙儿。至于她丈夫,她却不怎么知道。虽说他不做法——他喝酒,他没工夫做法。”
所有人都轻轻一笑,但似乎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因为坏了规矩而有点委屈。“可他是有点什么,就是说。在他走了百日那天,她看见好像他走进来躺在旁边。‘我’,她说,‘推他,就听嗵的一声——他一下就掉到地上了。我说:爷爷,你都已经死了,别躺在这!然后我就睡不着了。一直到早上。’她说。然后她就来找我:‘佳利亚,已经没救了!’‘等着,’我说,‘今天我去治你的弗拉基米尔。’我去了,圣水带了,蜡烛带了,香也带了。所有该做的都做了。我跟她说:‘把斧子放在脑袋底下。’半夜了,她说,‘我醒着,好像也睡不着。我睁着眼睛。他好像跟在后面拿着斧子追我!’”
叶卡捷琳娜·谢苗诺夫娜和格朗尼娅·伊万诺夫娜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包着饺子的手,打断对方,问道:“不是真的吧?她真是这么觉得的?”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在幼儿园工作了四十年的保育员——耐心地重复着:“我说了,她眼睛是睁着的!我一边跑她一边说,我跑啊跑啊,总算跑进邻居家门里。现在是笃笃声,她说,就在那面墙上。吓人的用力的笃笃声!那之后他就不来了。我还跟她说:‘去墓地钉一根杨木匕首①,免得他爬出来。’这就是我们这儿发生的……”
故事是以恰到好处的语调,在合适的时间以及完美的契机下讲述的。完美到我的第一感觉仿佛这一切是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为游客和记者准备好的,读上一段俄罗斯民族学家有关死人复生的经典作品。圣水和杨木匕首——学术灵感的永恒源泉,像这样一模一样的恐怖故事100年前在每一个村庄里讲述着,而在过去的一个世纪之中则是在少先队营地里。


我这次来布兰诺沃正好可以记录下她们的骗术。 据称,功成名就的老奶奶们过的完全不是那样的生活,不过是用自己的民间服饰和民歌做广告罢了。我长时间地等待着那一刻:当配有围裙的乌德穆尔特连衣裙替换成淡紫色的绣着金线的短袄,而奶奶们开始谈论起正在土耳其休假、轻信公众和评语的傻瓜制片人。可是我和她们一起呆了一天一夜都没有等到那一刻。当唱遍了所有的歌,包好了所有的饺子,我明白了,我还在等待表演终了。我怎么也不能相信“改变”——古老的格子裙换成新式的,一种围裙换成另一种——在古老的乌德穆尔特主题里没有一席之地。只不过奶奶们的确穿的是民族服装。当然,商店里买来的格子布已经替代了家织布,并且传统的围裙图案早在20世纪初就已经从观念上淘汰了。还是那样的红格子,还是那样的围裙,只不过现在上面绣了玫瑰花。在这里,买来的连衣裙和长衫被称之为“俄式的”——它们用来当工作服穿。
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被大家用乌德穆尔特语称为“蜂王”。“这是个非常好的词儿,” 乐队艺术总监奥尔加·图科塔廖娃解释说。凑巧的是,奥尔加有个养蜂场,用来给全家提供健康保障。也许,这不仅是出于乌德穆尔特人对蜜蜂所具有的传统热爱,而是出于这里比其它地方更长久地保留着母性的权威。在伊热夫斯克的乌德穆尔特共和国民族博物馆里,人们就是这么一遍遍对我说起的。
到了晚上,“布兰诺沃老奶奶”中一半的成员——住的相邻近的几位——聚集在蜂王家看电视剧,编织乌德穆尔特式袜子。应该说,今天的聚会带有工作的性质。电视频道“俄罗斯”——“欧洲电视”的赞助人——第二次全天并以不同的形式和视角拍摄老奶奶们。明天将准备拍摄包饺子,所以要驱车赶往位于鲁多尔瓦伊村的民族学博物馆。奶奶们明白,在摄像机前准备她们会不自在,这在“诅咒仪式”的参加者身上我们已经看到了。现在我们和她们一起为明天的剧本包着道具饺子。仿佛是绕过观众厅,偷偷溜进化妆间,以便听到的不是背熟的台词,而是真实的故事。就比方说,关于大仙儿。我很感兴趣奶奶们平时聚在一起会唱哪些歌,而不是专为排练演唱。对她们来说,演唱本身要比解释来得容易,所以她们开口就唱起了“暴风雪夜白茫茫覆盖了这小路”。这是由瓦尔沙夫斯基作词、罗德金作曲,创作于1956年的一首歌。关于作者她们一无所知,并说这是俄罗斯民歌。看来,我们面前的是这样一个民间佚名创作的成功版本,在战后的岁月里这样的版本被大量出品并迅速为村民们所掌握。以同样的方式,奶奶们还学会了很多当代电视作品,她们喜欢看“有关我们农村生活”的电视剧——在这些俄国制片和编剧的合作成果里,农村现实却被全然漠视。
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打开宽大的液晶电视,看上去占据了半个房间:“这是儿子送的。”电视上正在播放尼古拉·巴斯科夫的脱口秀节目。我请求女主人展示一下乌德穆尔特的节日服装。她穿着一身色泽斑斓的围裙和格子裙走出来,站在房间中央。在她的右边,液晶电视上出现了一双长长的女孩子赤裸的双脚,镜头缓缓地自下而上摇着,显然,已经切换了让人腻烦的巴斯科夫的画面。我不明白,穿着围裙的女人 怎么会使人忽视了另一边屏幕上的明星,甚至是没有注意到他。
我问她对自己的新同事巴斯科夫(译注:上图电视中的男子,当红男高音歌手)、铁马提有什么看法。她对所有人都一致认为很好。奇怪的是,健谈的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显然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否则必然会听她说出诸如“不知羞耻的傻瓜”之类的话,就像她评价伊万·奥霍拉贝思金在电视剧《住院医师》里的角色那样。后来事情明了了:奶奶们的快言快语已被莫斯科的制片人们严格地限定,禁止说同事们的不是。“演出前,铁马提走到我们跟前问:‘紧张吗?’我们说:‘很紧张。’而他说:‘我也紧张。’我当时想,要是他那样的也紧张,那我们可怎么办!演出结束后,他又走过来,戴着他的眼镜。我对他说:‘你把那眼镜摘了!’”虔诚在上电视的人面前与礼貌的严格概念固有地结合在一起,如果你破坏了它,那什么制片人也无能为力了。

叶卡捷琳娜·谢苗诺夫娜(戴白头巾)和格朗尼亚·伊万诺夫娜(戴深红头巾)来到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戴红头巾)家,一起准备大部分的新鲜菜肉馅乌德穆尔特饺子。她们很快地和面、剁馅、包饺子。明天,奶奶们要带着包好的饺子去民族学博物馆,为“欧洲电视”拍摄农村生活画面的照片。

莫斯科的生活,还有出国的日子,对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无论如何也没有诱惑力。“那飞机上的饭!我差点没吐了。他们给的那些虫子,原来是虾。我们这一辈子也没吃过。我家的粪肥里就有这东西。我把它们炸了,您想想吧,这是虾,请吃吧。”
我想象着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是如何炸了粪肥里的虫子招待惹人厌的莫斯科记者。她经常行事像个enfant terrible③,但似乎她总是有不满的理由。我第一次在乡村俱乐部见到奶奶们时,她们周围奔忙着一群“俄罗斯”频道的制片人、摄像、导演和导演或制片人的助手。他们在进行常规拍摄:不是把这几个奶奶用小巴送进村里,就是那几个奶奶。我坐到卓娅·谢尔盖耶夫娜——这里习惯于按父名称呼自己人:谢尔盖夫娜——身边,她扯着帕甫洛沃镇出产的红色玫瑰图案头巾的末梢,说:“瞧,这是送我们的头巾。谁给的,我不知道。以前我们总问那些老人家爱问的问题:‘是谁?’‘去哪儿?’‘为什么?’现在已经不再问了。给了,我们就戴。得戴,就是说。”头巾,正如事后弄清楚的,是制片人带来的,他们也是投资人。而我庆幸的是,这种大批量生产的俄罗斯美物的象征品不会作为民族服饰的一部分。这是我在换衣间里的七嘴八舌中听来的。原本,要和头巾相搭配的是毛皮大衣:拍摄的时候穿,然后就当作礼物自己留下。可当奥尔加·图克塔廖娃请大家穿上皮大衣——“让莫斯科那边看见,礼物我们接受了。”——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断然拒绝了:“我可不穿这个,就算您把我碎尸万段!” 制片人和投资人不得不与古老的呢料大衣妥协。后来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解释说:“皮大衣倒没什么,短的那种。可这个是长的,下摆是敞着的。我和他们说,要是下面是开着的,我就不穿。还有那袖子是毛的,领子上也是毛。怎么,我是猴儿还是怎么的?!”
对于衣服奶奶们有自己的态度。有一次来了那么一位穿着金色裤子的女艺术家,想以奶奶们为背景留影。“我们说,你这样我们可不照,”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说。布兰诺沃人给女艺术家找来了一套乌德穆尔特民族服装,大家换了衣服并合了影,然后就把衣服送给了她——唉,我也应该穿着金裤子来的。自从女艺术家走了之后,奶奶们学会了矜持:“现在我们就闭口不提了”, — 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说。— “衣服很贵,没处弄的。”
奶奶们在拍照的功夫,奥尔加·图克塔廖娃脱下乌德穆尔特服装并编起了两根辫子。“女儿对我说,我自己已经成老奶奶了,”她抱怨着。奥尔加·图克塔廖娃43岁,也住在布兰诺沃村,但已经是另一辈人——受过教育,穿着像城里人一样。她坐在桌前,诉说着在俱乐部工作的难处:“以前都认为,如果女人在俱乐部工作,那她就是不正经和酗酒。不得不总是要向别人证明你是人。”在乐队里,奥尔加·尼古拉耶夫娜扮演着翻译的角色——不仅要把歌词由俄语翻译成乌德穆尔特语,还要把“城里”的观念转换成“奶奶式”的。“我编词的时候,对所有的东西都要以她们的眼光看待。”在她的翻译下,无论摇滚乐还是Pop歌曲都很快被奶奶们掌握,与传统的乌德穆尔特民歌和老苏联歌曲一样轻驾就熟。
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需要去看一看鸡窝(鸡蛋大概都已经结冻了,从早上就没有看过),顺路去一趟商店,还要挤羊奶。这会儿她不在,家里来了一位耄耋小老太,打了招呼就在我身旁坐下。她说自己是佳利亚的亲家母,是来写歌的。我意识到,我面前的正是叶莉扎维塔·菲利波夫娜·扎尔巴托娃本人,“欧洲电视-2010”时演唱的《头饰》(Aishong)一歌的作者。那一次踏上奥斯陆之旅的是彼得·哈里奇④,而“布兰诺沃老奶奶”第一次感动了亲爱的电视观众,赢得了第三名。在她的歌中,一位年轻妇女向白桦树诉说抚养孩子的艰辛:“我走向田野——遥无边际,我目不识丁,要如何开垦土地,播撒种子?”“那么您是叶莉扎维塔了?” — “叶莉扎维塔,诶!”意即“叶莉扎维塔,是!”
叶莉扎维塔用不流利的俄语讲述着自己是如何在年轻时就失去了丈夫:他从康拜因联合收割机上摔下来死了,丢下三个年幼的孩子。从那之后她就开始写歌了。她看出我领会她的意思颇为费劲,便用手势来辅助:勾勒出想象的轮廓,由心灵至头脑,并阐释出来——她说,生活是那么艰难,只有歌唱能帮忙。她正是由于痛苦而写歌。更多的关于叶莉扎维塔的创作我丝毫也不了解,所以便详细地询问有关她的生活。她很遗憾,年轻时是在贫困和物资短缺中度过的:“我为什么偏偏是现在变老了?如今活的就像是在做客,诶诶……穿的有,吃的有,钱也有人给。可是做什么呢,如果都是现成的”,— 她看着天花板的某处。 — “生活就是这样的,诶诶……”
我没有立刻意识到叶莉扎维塔·菲利波夫娜全部宗教哲学意味的深奥。我从包里翻找出一块“阿丽昂卡”巧克力⑤——我再没有更多的可以送给她。“我也有个阿丽昂卡。”看见巧克力,她笑着说。正赶上的佳琳娜· 尼古拉耶夫娜解释说:“是她的孙女。上大学四年级时接种流感疫苗,结果昏迷不醒。我们没告诉叶莉扎维塔,她会受不了的。” 布兰诺沃人轮流看护阿丽昂卡。到现在一年了,她已经能活动,但还是留下了残疾。
关于生活的艰辛布兰诺沃老奶奶们没有特别地讲述。“上帝没让我们死,看来,我们还没唱完。”不过,说到各种各样的事,几天来我已经收集了相当可观的悲剧素材,其中任何一件都足以令我的莫斯科同辈觉得自己不可救药了:肿瘤,器官摘除,手臂截肢,孩子夭亡,从车臣服役回来的儿子们成了“疯子”…… “演出已准备好在压力中爆发!”一位MTV台的DJ谈及“欧洲电视”时说。
奶奶们不是一下子就进入“欧洲电视”的。她们演唱了十几年乌德穆尔特歌曲,直到帕维尔·波兹捷夫——伊热夫斯克的发起人,或者也许可以称之为文化活动家,如果这一词语没有被官家占用的话——邀请她们参与城市的文化生活:演唱俄罗斯摇滚乐。对帕维尔来说,请哪一个民俗合唱团都没有分别,这样的合唱团几乎每个村镇都有。但是除了布兰诺沃没有人愿意尝试。奥尔加·图克塔廖娃挑选了自己最喜爱的两首歌,并用乌德穆尔特语翻译给奶奶们——维克多·崔的“名字叫做太阳的星”和阿列克赛·赫沃斯坚科的“金色的城”(“很好的歌,像祷告词一样。”阿列夫金娜·根纳吉耶夫娜对我说)。奶奶们极其痛苦地排练了整整一个月,让自己适应了主题和节奏,能够在“古老的土地唱新歌”的节目中演出了,由此也就从寻常的乡村合唱团演变成共和国规模的引人瞩目的表演团体。自这一突破之后也就不可能不吸引什么有来头的人了。第一个视其如珍宝的人是克谢尼娅·鲁布佐娃——“柳德米拉·泽金娜之家”制片中心主任,她出生在伊热夫斯克,但与庞大的莫斯科演出生意有着紧密的往来。
克谢尼娅很快安排好奶奶们,大概从2009年起,她们频繁地奔波演出:参加过娜杰日达·巴布金娜、亚历山大·布依诺夫、维亚切斯拉夫·多布雷宁的周年纪念音乐会,同台演出的有铁马提、“伊万奴什基·国际”、童声合唱团“坐不住的小孩”和“叨咪嗖”,还在农业工作者日节庆活动中以及私人聚会上演出。在她们的节目单上,民间歌曲和朴实无华的热歌改写本变换成为团体聚会演唱的暧昧作品:“啊一次,啊两次,我们都坐立不安,在你我面前只有一种胜利。”总而言之,“布兰诺沃老奶奶”的乌德穆尔特本色被用作效力于退火工业⑥。因为当真正的豁牙老奶奶穿着花里胡哨的围裙、脖子上戴着项圈,在维亚切斯拉夫·多布雷宁面前,为铁马提伴唱,或者和稍稍穿了点衣服的女孩们一起跳舞,这当然是地狱般的退火。要知道她们的牛没有挤奶,鸡没有喂,土豆也没人种,而她们已经习惯于正是她们的这种日常生活唤起了城里观众强烈的情感。
还是在两年前,克谢尼娅·鲁布佐娃在“世界” 电视公司的采访中平静地说:“她们有自己的个人生活。即有家畜,也有菜地果园,她们靠这些能自给自足。”而天真的乡下人对于谈及报酬的问题很惊讶——不,他们说了,不付钱。再说我们也不需要那么多钱。后来奶奶们想在布兰诺沃建一座教堂——前一个教堂在1939年被关闭,后来被拆毁,教士们也被镇压——于是和鲁布佐娃达成了协议,将报酬积蓄起来用以建教堂。结算全凭克谢尼娅的良心,当数目达到建教堂所必需的几千万时,除了克谢尼娅,没有人知道。如今已训练有素的奶奶们在问及报酬时,含混地回答:“他们给钱的,不欺负我们。” — “多好多吗,比退休金?” — “给钱的,给钱的……” 可如果他们不给建教堂,“那上帝会审判他们的。” 这就是全部账目。
奶奶们由衷地喜爱克谢尼娅,“不会让她受委屈”。对她们来说全部都是新面孔,只要他没有明显的敌意,几乎立刻就成为了自己人。在我离开的时候也是带着这样的情感,我们的相识一定会继续下去。并且到此刻我也是这样想的。
在演唱了叶莉扎维塔·扎尔巴托娃的歌曲而有了“欧洲电视-2010”选拔赛的经验以后,莫斯科方面对活动的投入更加重视:今年的歌曲创作者是维克多·德罗贝什——商演的“斯达汉诺夫人”⑦,瓦列莉娅和斯塔斯·米哈伊洛夫等人的甜蜜垃圾的源源不断的生产者,“星工场”的制片人之一。德罗贝什给奶奶们编写了欢快的节奏 “嗡嚓-嗡嚓”,填词的是曾为Modern Talking撰文的Marry Susan Applegate。远比德罗贝什和玛丽·苏珊经历过生活的布兰诺沃奶奶们拒绝唱那些“胡言乱曲”。一如往常,这样的心声是由佳琳娜·尼古拉耶夫娜表达的。她作为乡村代表团的成员来到莫斯科直接面对作曲兼制片人陈诉大家的要求。于是同意了改换歌曲(“他真棒!” — 奶奶们评价他)。不过,最轰动的一句副歌保留了下来:“Party for everybody, come on and dance. Boom! Boom! ”幸好奥尔加·图克塔廖娃写了一首乌德穆尔特幽默歌,现在合唱团将在巴库演唱这首歌:老人们等待孩子们的探望,铺好桌子并邀请所有人跳舞。Boom!Boom!
关于未来,奶奶们没去想:“得活到时候。”现在她们顺其自然地被带入了世界商演的潮流,专业歌手似乎已经被厌倦了,时常会推出某些异类表演。然而布兰诺沃的女歌手们完全不是异类,只是赋予了她们额外的价值。她们从来没有学会数钱或者耍大牌。看起来,她们不受任何外界影响,只是轻信十足。

布兰诺沃老奶奶们为南部乌德穆尔特人。上图中展示的民族服饰: 1. 对襟系扣子的格子裙。家织花粗布,通常为红色、棕色和绿色。买来的头巾(法国式的)在1930年代几乎尽数取代了“aishong”——已婚妇女佩戴的高头饰。(译注:奶奶们参加欧洲电视-2010选拔赛时演唱的歌曲即以此为名) 2. 带绣花图案(称为“蜜糖饼”)的围裙。每个姑娘都绣自己特有的图案,如果和别人的重复了,要在原来的图案上用一小撮杂色花线标作特别记号,以防毒眼。曾经菱形图案是太阳的符号,后来转变为对富足及家庭幸福愿望的寄托。现在奶奶们自己也不知道纹饰的寓意,只把它们当做是抽象几何图案。好在她们记得另外一种古代习俗:从反面用别针把护身符固定在围裙上,并在口袋里放上大蒜。 3. 项圈。“布兰诺沃老奶奶”的这种装饰物,完全是由19世纪初的钱币制成。个别缺损的由苏联时期的或现行的硬币填补。在二战期间曾征集老饰物做军备之用,但很多人暗自藏匿了下来。
译注: ①俄国民间以及西方国家有用杨木匕首辟邪和杀死吸血鬼的说法。 ②“美丽的角落”,原文也可理解为“红角”,指东斯拉夫民族在家中朝东的位置供奉神像的屋角。p.s.“红场”,也含有“美丽的广场”之意。 ③法语,意为“言行令人尴尬的孩子”。 ④08年在网上自曝演唱视频而走红歌坛,3年后代表俄罗斯参赛奥斯陆Eurovision-2010,获得第11名。 ⑤莫斯科“红色十月”糖果厂最主要的巧克力品牌之一(“俄罗斯娃娃头巧克力”==) ⑥现代汉语词典【退火】:①金属工具使用时因受热而失去原有的硬度。②把金属工件加工到一定温度并持续一定时间后,使其逐渐冷却。退火可以减低金属硬度和脆性,增加可塑性。 ⑦位于乌克兰斯达汉诺夫市的足球俱乐部。 ⑧相关新闻报道:https://www.douban.com/group/topic/281697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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