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WARRIORS!! 三番街头流浪记
前两天不是说我这次在三番差点加入homeless大军么,这次详细写一下。
这篇文我从勇士和猛龙打平的时候就开始写,写到总决赛已经过去两周了才写完。不过这本来和篮球就没有什么关系,我虽然初三就长到了1米75,但始终对篮球一无所知。
我第一次知道这两个球队的名字还是前两天去三番networking——我这个人找工作不行,但就着酒和软件工程师们聊天还是一把好手。
那天是我在三番的第一天,准确的说是第一个小时,扛着行李箱就去了活动现场。还好三番人民也没什么dresscode(着装要求),我穿着从上一站vegas(拉斯维加斯)穿来的小裙子勉强也算商务休闲了,遂轻轻松松混入站点。
这种event我也一般不知道哪里下手,于是就去吧台拿酒喝。有两个小哥坐在吧台旁边,我就说你们喝的是啥啊之类的,反正就聊起来了。后来这个局就变成了旧金山市情简介,另一个印度小哥聊两句看我们完全没有正题就走了,剩下那个asian小哥的另一个asian小哥的朋友来找他说话,于是他们俩就成为了我在三番最先认识的人。
他俩都是software engineer,一个是搞前端的,另一个是码农但很想跳到fintech去,anyway,反正我们三个就在一起瞎聊。fintech小哥说话慢但很积极,前端小哥就有点心不在焉,总往我背后看。我一抬头,好嘞,合着我背后大屏幕正在直播勇士和猛龙的比赛(那天是6月5号?)。
前端小哥看我发现他看球,就不好意思地解释了一下,我也摊手表示对篮球一无所知,前端小哥就说,反正你在三番想加入任何一场关于篮球的对话,就喊"Warriors!!!!!!!!"就好了,一般情况下就会有一大群人跟你一起喊。
我看fintech小哥,真的吗?
Fintech小哥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这次去三番非常曲折。你们看我广播大概知道我有一个校园小男友T,T毕业后去了三番,我们俩就一直back and forth,分手说了八百遍,然后我毕业旅行和爸妈去了vegas,我心想,西岸都到了,去看他一眼吧。
(Vegas算什么西岸?)
说了,约了,T也很开心,说那你这两天就住我这里吧。他有个室友是他本科同学,他说你不介意我房间隔音很差就好。
相安无事,一周前他还问了我你想去哪啊之类的,我说都行,我到三番前一天下午还收到他短信问我明天几点飞机之类的。结果!晚上的时候他说,hmmm他这边情况有变,他室友一个家人去世了,我说aww I'm sorry! 我正在想所以我该说啥的时候,T说你在三番还有别的同学吗?
我当时愣了一下,有点没理清楚逻辑关系,但还是飞快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是不方便我过去住了。我当时还在vegas暴晒,还要给爸妈讲解风土人情,根本没空处理,我就很快说了句我自己搞定吧,你不用管我了。
T在那边一直道歉,然后offer说要不然我这两天先自己住airbnb,然后周末他室友情绪稳定一点我再住过去,我听了solution觉得更生气,我没非要住你家啊,这种事事发突然不能怪你,但你last minute也没有打算帮我想解决方案只是通知我“你去住airbnb吧”就很让人生气。
(其实我后来回想了一下,他是提出过帮我订airbnb的,但我当时就很一根筋,不用,why don't you go fuck yourself)
于是我离去三番不到十个小时的时候开始订酒店,酒店要不没了要不基本都是200刀/晚,我要住5天,Airbnb看起来也差不多,很多均价在100刀以下的房子加完税、清洁费、服务费也非常贵了,我惨兮兮价格从低到高,果然,住得起的只有hostel的四人间了。
我当时一边订一边想起本科的时候看到有个网红大学生博主说自己在台湾旅行的时候碰到支持台独的24岁女青年和她高谈阔论,她说自己理都不想理,只希望自己24岁的时候不要还在住青旅。
我大四的时候在欧洲交换过一年,那时候独自出门都是青旅,四人间到12人间,最严重的一次染上过小虫子,全身长疹子,又痒又痛,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后来校医院,校医拍了照打了电话,说你这个情况太严重了,我得把你转到中心医院去,第二天去中心医院,医生看完说,你要住院吗?
但其他旅行倒也还好,卫生条件不错,唯一的问题是室友打鼾——我好像每一晚都会遇到鼾声奇大的室友。那时候也没有觉得住青旅很惨,反倒是大家都这样住,大家都是没收入背着学生贷款的垃圾学校本科生,pregame到半醉才敢出去喝酒。
其实现在想想,我自己的境遇和当年并没有任何区别,在法国的时候政府好歹还会发房补,中午食堂5欧自助吃到饱,现在来美国两年了,毕业旅行之外去过最远的地方是纽约,别人问起来就说忙啊懒啊blablabla,当然别人也并不真的关心,藤校的大家可能收入都在另一个量级了,只会懊丧没订到华尔道夫而不会担心这趟旅途会不会花光下个月的生活费,自然不会想到真的是有人因为穷连续两年都呆在村里。
Anyway,我原本以为美国是没有青旅的,但事实证明只要有穷人的城市就一定会有青旅的存在。前端小哥和fintech小哥问我住哪,我没好意思给具体地址,就说大概这条街这条街吧,他们俩说你这附近有点乱啊,你还是uber回去吧。
道谢,告别,小哥看我晚上一直在喝酒没怎么吃还帮我打包了一些当天的食物。我回到青旅在大堂的桌子上坐下来,取了碗架上一只水还没沥干的盘子开始吃饭。
那天活动食物很好,藜麦牛油果沙拉和烤虾,起码比学校里的沙拉bar高出不少。我抱着盘子一口一口把食物塞进嘴里,好像也没有在想什么。
上楼,和室友打招呼。我对床下铺的室友是个巴西小姐姐,还在上大学,非常美,非常美,非常美,就是那种早上起来整个房间空气污浊,她刚刚醒来挽个头发去洗澡,什么妆都没有,就美到令人窒息。她本人是来三番参加一个什么cancer的会议,自己也有poster要展示,但估计会议方不包住宿,她就自己找了青旅来住。
对床上铺是一个感觉像墨西哥裔,但听口音应该是美国人的小哥,聊了两句他说自己就在湾区长大的,现在在三番一个事务所做accountant。小哥不怎么讲话,但聊起天来还都挺热情的,感觉人也很好。
我自己的下铺我刚才在楼下打过一个照面,我听他在和客厅里其他两个人说自己在餐厅上班,打包了没吃完的食物回来,问大家要不要一起吃。抬头看了一眼,大概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白人男子,话很多,也很爱和屋子里其他年轻人开玩笑。我就和他打了个招呼,知道他叫Eric。后来我收拾完上楼才发现他就是我的下铺,我强撑着一天最后的热情说heyyyyy we are rommies!
非常艰难地爬上床,许多年没有爬过上铺了,坐在睡着四个陌生人的房间里瞬间有一点意识模糊。T从下午就在给我发短信,问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饭,我没有回。
我觉得这件事好像丢钱包和手机屏碎了一样,这种事都不是谁的错,但你的情绪的确会遭到致命打击。
我后来和T讲,我说我想了一下,我可能不是生你气,我更可能是懵掉了,甚至有点害怕。
他问为什么害怕?
这是一座完全陌生的城市啊,在大陆的另一头。而你是我唯一的朋友,然后你说,啊very last minute note, 你别来了。
周五下午我没什么事,就回青旅了。回房间发现Eric在床上躺着,他眼睛不知道是被虫子咬了还是怎样,肿了个包,就没去上班。他摆摆手,“反正今晚有比赛!“
哦,前端小哥教我的trick是时候用了,我挥舞着胳膊说“Go warriors!!!"
Eric很高兴,也说“Go warriors!!!"
然后我们就开始聊。比赛六点开始,那个时候才两点多,他已经换了衣服(起码是个business casual)喷了香氛(就美国人那种止臭喷)带好眼镜准备出发了。他说他得先去商店买瓶酒,没过一会就带着一瓶可乐一瓶朗姆还是tequila回来了。
我之前没看过他business casual的样子,觉得有点奇怪,或者说我一直对普通美国人的生活是感到好奇的。
我看过很多纪录片讨论背着助学贷款、上了社区大学、毕业后在沃尔玛做理货员一小时拿$12.5的本土美国人,我总觉得他们是collegetown之外非常遥远的一群人,我自己的生活轨迹也很难和他们聊上天。但我对这个群体本身是好奇的,国际学生总在一起开玩笑说绿卡真是无门槛,但真的有公民身份的人,又为什么仍然被贫穷牵绊呢?
我还没问,Eric就开口了。他说现在还有点早,不过他得把自己提早灌醉点。他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他说这不是我原本的生活啊。
Eric原本是Las Vegas一个tax specialist,2018年的时候因为公司卷入的一件诈骗案而入狱,今年五月10号服刑满一年出狱,还有两年在保释期,因为当时案发是在三番,所以保释期间不能离开加州。他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叫Ethan,他的家人都在Vegas。出狱那天他妻子开车来Vegas看他,但他们只在三番住了短短几天,因为实在无法负担起三番的花销。
他现在在hostel周围一个不远的cafeteria工作。我说你有想过重新做回之前相关的工作吗,他想了想说,hey我现在赚的钱不算少啦,$20一小时呢——然后他又抿了抿嘴,不过还远远不够把他们都接过来啊。
Eric和我计算说,自己每天工作八小时,吃饭基本可以在餐厅解决,一个月住要250块……我飞快算了一下,不对啊,这可比我住的便宜多了。我听他说才知道,加州法律规定,旅客不能在hostel连续居住21天以上,他之前有一个住在这里的室友就被迫搬走了,现在去了另一家motel。Eric说他和hostel的管理者说了自己的情况,他们很同情他,也愿意少收他一点钱让他一直住,Eric也经常帮忙修理东西清洁房间之类,我刚来时还以为他也是员工。
他说,妻子开车来三番看他之后回去车出了点毛病,没有钱修,他也没有办法,只好慢慢攒,掰着指头等下一次见面。他给我看了妻子的照片,很漂亮,肩膀上有一片彩色的纹身。我说你是怎么认识你妻子的?他有点不好意思笑一下,噢,我们是blind date认识的。
他又拿出手机给我看Ethan的照片。他从后面把Ethan揽在怀里,笑得非常开心。
我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当时培训学的一大堆共情啊支持啊的话堵在嘴边,只蹦出一句hey it's not your fault. 他情绪有点激动起来,No, no, no, it's definitely not! 但下一句又语气低沉下来:
but what can I do?
抬头看看表,还有一两个小时。我陪他上露台抽了根烟,他远远指着高楼聚集的市中心说,我从前就在那栋楼工作。他说,我爸就在三番北边开车两小时的地方,他们住着很好的房子,但我这次出事他们并不愿意帮我。
他说what's your last name? 我父亲后来的妻子也是中国人,姓Hoang,我说大概是越南或者香港的姓吧?他说可能是。
他说他去父亲家的时候,Hoang总会做一大桌饭,他觉得春卷非常好吃。
时间快到了,我们去楼下的酒吧看球。Eric抽太多烟,每半场都要出去抽好几根。他执意要买第一轮酒,我说好,和他要了一样的bluemoon,后来那个巴西小姑娘也来了,我去买第二轮,买了两杯IPA和一杯bluemoon。我以为他喜欢喝bluemoon,就把IPA给我和那个小姑娘,结果我说你要尝一下吗,他说好啊,我问怎么样,他说tastes much better, but I can't afford it哈哈哈,我拿过来喝了一口,夸张地皱着眉,ewww太strong了,我们换吧。
Warriors和Raptors那天应该是1:1,Eric说这次是Warriors主场,赢了就没什么问题了,否则下一场还要跑到多伦多去。酒吧里其他人也热情高涨,吧台前放了两张台球桌,有一桌似乎没打完也没人打,Eric跑到前面打了几杆,回来有点不好意思地说,hey free game。
我突然眼睛有点热,但还来不及说什么,就看到T来酒吧接我了。
我已经小半年没见过他了,上次见面还是在学校,他去三番之前我们大吵了一架,我把他所有社交媒体都拉黑了,他去三番前不知从哪里翻出我NetID,给我写了封邮件,说我们能不能见一面。我没回,他后来又给我发短信,我说我这两天很忙,过两天有个演出,想专心排练。
他说好,祝我一切顺利。
后来大概过去了三个月,我突然在spotify上随机到一首歌,觉得很好听,解锁一看是他很喜欢的一个乐队。又这样单曲循环了好几天,模模糊糊听到几句歌词,就去谷歌了完整的,看完哗一下眼泪就下来了。
I've never stopped loving you once.
我给他发信息,我说hey我听到这首歌想到了你,他很快回复我,I miss you, too.
我见到T的一瞬间就跳起来拥抱了他,我太高兴了,抑制不住的高兴。我跟Eric和巴西小姑娘介绍他,他们握了握手后也没怎么讲话,T说你的包呢我们准备走吧,你等下想吃什么?
我看见Eric还在认真看球,勇士好像落后三分,全场气氛都很紧张,很吵嚷。我和T说马上好,你等我一下,然后跑去吧台换了8个quarter,塞到台球桌里。
我过去拍拍Eric的肩膀,在电视声呐喊声中凑过去指着台球桌喊,hey let's play it!! Eric说好啊好啊,高兴地去把掉出来的台球摆在桌子上。他摆球的时候我把球杆递给巴西小姑娘,我说我不会打,你帮我啦,然后说Eric要是喝太多你帮忙照顾点他啊,小姑娘说好,两个人就兴致勃勃地开局了。
我和T在吃饭的路上说起这件事,他说well如果公司让我做违法的事情我就会保留证据啊,到时候也不至于说不清楚。我说你怎么确保你做事的时候就知道这件事是违法的?他摊摊手,反正我公司也不会犯法啦,I am a software engineer.
我又想起当时看《Dirty Money》里面有一集讲到美国的一个高利贷公司是利用短期贷款条款的漏洞向普通民众贷款,这种短期贷款利率很高,但贷200还250也不是很难的事。很多贷款人都能及时还上,但它条款里隐藏了一项只有几刀的服务费,借款的时候写在十几页的条款里,客服会提一句,但贷款人很容易默认只还了本金加利息便抛之脑后。这几刀的服务费很快触发滞纳金,再利滚利变成本金数倍的负债,这时候客服再会出场去要债。
负债人当然不可置信,我不是几个月前就还清了吗?如果我当时没还完,你为什么不当时联系我?我签借款协议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提醒我有这一项?
客服说,都写在条款里了呀。
我不知道你们有多少人读过任何terms & conditions的任何一句话,我反正从来不读都接受,所以也知道这件事有多荒唐。而且许多短期贷款者本来就是live paycheck to paycheck,只是用来暂渡难关,没想到救命稻草反而变成杀人刀。很多人信用记录就此垮掉,这个大口子也补不回来,被逼到死胡同里的人选择杀掉孩子后自杀,这件事情才曝光出来。
很多人谴责客服,认为他们是行凶的刽子手,但纪录片里的客服也只是一个个拿着每小时15块收入的中年白人,他们甚至来自和公司总部相距甚远的中部州,对公司具体的业务一无所知,只知道自己从事着“清债”的服务工作。有一个客服在听到有人因为自己而自杀后一脸不可置信,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公司其实从事着逼死人的业务。
我记得有一个看上去六十多岁的妇女震惊地说:你说这些事情都是Scott(公司总经理)做的吗?不可能的啊,他上星期还亲自来到办公室给我的同事庆祝生日,我们还一起切了蛋糕。

Whose fault is that? 商人没有犯法,员工一无所知只是履行义务,但有人因此受到致命打击失去性命。Eric入狱,公司仍在正常运营,一定有另一方因此收到巨大利益损害。
但谁错了呢?
我在听Eric讲起自己的故事时,我自己也觉得算是自己人生的至暗时刻了。本来一直打算申PhD的我2019年15个项目全部被拒,我自己学院的项目硕士里只有我一个人申了,没有录我。
4月底收到最后一封拒信的我开始找工作,我那个时候连OPT怎么申H1B什么时候抽什么叫grace period都不知道,投工作到现在一个面试都没有。
我的论文也写得非常不顺利,这本来是我非常喜欢的一个话题,我去年夏天就开始写了,但因为我自己加上外界的各种原因,拖拖拉拉到现在,所有认识我的人都会问,你怎么还没写完,我每被问一次都会徒增沮丧,但没有用,明晃晃的截止日期就在那里,我已经延期了一个夏天了,没有办法再延了。
我觉得把自己原本很喜欢、期望很高的事情搞砸,比原本就打算划水混过去但搞砸,更令人难过。
三番是我旅行的最后一站,之前的十几天我都和爸妈在美国旅行,每天大太阳晒着暴走,但他们看起来很高兴,我也很高兴。我已经两年没有回过国了,他们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大概就是刚结婚时我爸去北京上学,再就是去成都办美签。我总开玩笑说爸妈来美国像是年终股东大会,现在是向投资人汇报结果的时候了。
但我每天晚上都非常焦虑,非常焦虑,一想到我的论文进展心就像无底洞一样往下掉,但只能转移注意力不再想它,强打起精神继续和爸妈旅游。去三番的上午他们坐飞机回国了,我妈跟我拥抱告别的时候我突然特别想哭,我也不知道为啥,但转身还是去另一个航站楼赶去三番的飞机。
而那个时候我连我在三番要住在哪都不知道。我想见了很久的人临时放了我鸽子,尽管这也好像并不是他的错。
我坐在去三番的飞机上,终于崩溃地大哭起来。
但遇到Eric之后,我忽然意识到,我这些没有PhD读、无法找到工作、无法留在美国、恋情很不顺利的烦心事,都变成了银河系前的一粒灰尘,讲出来甚至觉得矫情。
我记得NBA半决赛那天Eric穿着business casual准备出发时我说you look great,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嘿,还没来得及去洗衣服。我说hostel里有laundry吗?他说这里没有,但往前走两条街街角就有一个。
我在终于回到伊萨卡,回到我全村可能最便宜的合租房里把衣服全部扔进脏衣筐然后冲去洗了个澡时,我忽然觉得生活也没那么糟,至少我还有洁净的衣服可以穿、可以每天洗澡一日三餐,至少我知道家人和朋友就在电话那头或隔壁公寓,至少喜欢的人,尽管在大陆的那一头,但今天,他还在身边啊。
这两年我也越来越觉得,很多时候,甚至绝大多数情况下,努力和结果并不完全成正比,只不过前者在你可控范围罢了,可以拼尽全力,但不要为结果令人失望而郁郁寡欢。
在欧洲那一年我每一次旅行都期待着在青旅里听到别人的故事,但大家总是各玩各的打完招呼就去睡了。这一次我差点流落街头不得已去了青旅,别说听故事,连话都懒得讲。
却听到这样一个好故事。
我走的时候很早,从床上爬下来的时候Eric还没醒,后来回来拿行李,看到他在楼下抽烟。我有很多话想讲,但话到嘴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抱了一下他,然后说我赶飞机,回去给你发短信!他说好,远远朝我摆摆手。
到了机场打开信息栏,却发现还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于是只好说了很多认识你真高兴!我九月可能搬去湾区,到时候找你喝酒看球啊。
Eric很快回复我,我也很高兴认识你,九月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