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中年危机
我一直在刻意回避这个词,但是觉得好像回避不过去了。
到了30多岁,这便成了一种客观的存在。人生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其中并没有中间值的,停滞不前也同样是后退的。这很残酷,却是成年人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所以谁敢说唐吉柯德愚蠢?一生都在与幻想中的风车怪兽搏斗,不屈不挠,目标清晰,矢志不渝。而整天过着一样的日子,吃着一样的早餐,在迷茫里迷茫徘徊,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愚蠢?
对已有的厌倦,对未知的惶恐,对新鲜好奇又抵抗,对旧爱提不起兴致。
可这每日的折磨就像身上的虱子,疼疼痒痒,却难向外人道也。
可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危机也不是一下子就鬼打墙了。
蒋方舟在圆桌派中说,之所以中年危机,是因为没办法再成长了,只能靠跑步,靠运动数据的一点点提升来找到成长的感觉。
可我觉得,这不过是表象。内核在于初出茅庐时疏于内省,一点点刺激或诱惑就能被勾引去,丢了方向。待到看似羽翼丰满时,却发现丢下的功课并不能随着岁月被绕过去,而由一个小洞演变成了一片深渊。
中年危机大概就是终于明白,再也没法自己糊弄自己了。
但是这种决定人生走向的功课,补起来何其痛苦,内心翻滚,代价高昂。因此理论上装备齐全,精力体力综合评分最高的中年人,却常常捧着自己那颗脆弱易碎的心,小心翼翼的匍匐前进。
中年危机大概就是,惊觉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无人指点,无人帮忙,唯有独行。
主持人窦文涛说过一件事。在《锵锵三人行》火爆之后,台里决定给他一档时事节目,叫《文涛拍案》。与《锵锵三人行》的风格不同,《文涛拍案》讲大案要案,内容黄暴、不设嘉宾。
这个节目,窦文涛从一开始就不喜欢;然而这件不喜欢的事,他做了8年。
窦文涛后来在《圆桌派》上回忆这段时光,说因为不喜欢,总担心做不好,常常一期节目反复录四五次。
“有一天录完节目下班,已经是清晨6点,深圳暴雨如注,那一刻我心里只有四个字:生无可恋。”窦文涛说。
我窃窃的欢喜着这个例子,让我感到自己不是唯一被折磨的生无可恋的。这也是让我常让我反思自我的例子,喜欢和坚持,和信仰究竟是什么关系,好想拽着窦文涛的领子问他,究竟为什么能把一件痛苦的事坚持那么久?
我们的迷茫究竟是心中所愿与现实的偏离,还是成就感的缺乏和前途茫茫产生的倦怠退缩呢?
驱动我们前进的,究竟是心愿所向还是成就感呢?倦怠退缩是否是因为这二者均未得偿所愿呢?
人一旦因为看不到未来而自甘沉沦,便容易有满腹的怀旧愁思。当事人势必容易忽略现实中的确存在者、而且可堪运用的机会。把目前的“暂时存在”当成虚幻不实的存在。
人一旦有了这种态度,任何事物看在他眼里都显得毫无意义。他忘了艰困的外在环境通常能给人一个机会,让人超越自己,从而得到精神上的成长。——维克多·弗兰克《活出意义来》

追寻心愿的路,即是人生路。
愿你我路上摔的每一个跟头,都为此生的修行添砖加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