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6月
6月7日,寻常夏日的寻常一天,不是很热。我盼望能蹲在日头高照的田埂上,阳光毒辣,我的汗爬满我的脸脖子背手臂和腿。我就蹲着虚耗精力,虚度光阴。这样感觉很好,我注视野菜,注视水沟,注视昆虫,注视天,注视云,我的脑袋一片空白。乡下的狗都不想跑动的天气,没有蚊子最佳。
小时候因为蚊子吃过很多莫须有的亏,所以我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克蚊。别人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朱克蚊。
朱克蚊现在没有在农田,而在开足冷气的办公室里,不知道晚饭吃什么,也不知道今天南京的天气怎么样。6月4日是和她见面的日子。心如擂鼓,导致一天多数时候都在抖腿,她说别抖了,我说没办法我心里有节奏。是我的心在抖。12点多在东站接到她,给她带了两个小烧饼,看她吃了几口,也没敢问好不好吃。中饭怕点的菜她不喜欢选择让她点菜的是我,看完电影对她说要是在家看我会睡着的是我,她口渴怕晒还非拉人去西湖边逛的是我,差点摔跤三次带错路两次的还是我,罄竹难书。
一些细节我记得很清楚,比如出了东站下地铁的时候她拿胳膊撞了我一下,比如她笑起来有两个小小的梨涡,比如她吃饭时被辣到擤鼻涕的样子,比如她近在耳边的声音,比如我们靠在一起时她肩膀的温度,比如她抽烟时会鼓起腮帮子然后吐出去,比如在地铁站里她搭在我肩上的手。
我们挨着一起看电影的时候,我很想牵她的手。这感觉似曾相识,我某一次看电影的时候,频繁的滑手机,然后跟朋友说,怎么办我满脑子都是她。这种渴求有时让我缺氧。
又想起来,没有吃到臭豆腐,没有去全家,没有准备切好的西瓜和提子,没有让她翘脚,没有吃烤脑花。我有点难过。说到抽烟她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或者高兴的时候会抽烟。我私以为她是高兴的,那么你在高兴什么呢?
这样侥幸的心理很折磨我。我的名字注定我无法和蚊子和平共处。我想我也许要再取个名字好让我和迷惑也你死我活。我真的搞不清楚,也或许是前面说的侥幸心理在影响我的判断。退堂鼓的木槌高悬着,就是不给个痛快。
送她走的时候是9点,她进站的同时,我在网上买票,最近的一站,想进去陪她等到检票。因为我感觉到我心里越来越不舍,她进站前对我说下次去南京玩的时候,我心不在焉地点点头。越来越不舍,我在进站口徘徊转圈,再三问朋友说要不要进去,会不会over。再三得到回复别,才转头回家。晚上我告诉她今天很开心。只是太蠢到不知道怎么表现的正确合适。不知道要不要解释。
昨天我还能记得她说话的时候生动的脸,今天有些模糊了。于是下午翻出她给我发的小视频,一瞬间竟然有点想哭。我跟朋友说了,她问为什么,我说想念她,她说找她。我肯定没去,当然没去。就是总是跟内心作对的人,就是总是以为自己理智的人,就是胆小又懦弱的人。
我说我感觉到我的欲望在消解。难道爱还能收放自如的。我天天都在和朋友说不要再喜欢她了,从未奏效。摇摆,举棋不定,反反复复。不如直接找一天对她说,是啊,我就是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那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呢?异地又有什么关系,我会来你身边的。
很久之前和朋友聊天的时候我就问过,她什么时候能成为我的女朋友呢?甚至把我家附近的饭店改名成和她有关的名字。但倘若,万一她知道了会怎么样呢?98%拒绝。这或许还是我对自己太有信心了呢。尽管如此,知道就知道吧,让我活生生的心惊肉跳一下。
今年夏天在房间里点了电蚊香液,房间里没什么蚊子。我又已经好久没去田里了。后来我觉得自己是一只大蚊子,钉在田埂上不走,就是想看看土的血是什么颜色,尝起来是什么味道,脑袋里的空白实际是对血的欲望。那我取这个名字就是在克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又好像说得通了。
19:55了,我要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