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也听不到他唱《窗外》

“今夜我又来到你窗外，窗帘上你的影子多么可爱……”这是波波哥最喜欢的一首歌，总是在不停地哼唱。 波波是住在外婆家旁边的一个大哥哥。说起来我和他还沾点亲带点故，他外婆和我外婆是堂姐妹。小时候我在外婆家玩的时候总是在他家晃悠。他人特别好，对人也很真诚。比我大五六岁，但从来没有因为我比他小很多而懒得和我一起玩，小时候的我也很喜欢和他一起玩。他很搞笑，有时会用阴阳怪调的语气给我讲笑话。总是会逗得我哈哈大笑，有时都会把肚子都笑痛了还是笑得停不下来。

可是老天爷对他却十分不公平，他从小就患有精神病，大人都说他有羊癫疯。上五年级以前，还很少发病。五年级的时候，一次放学他和同学们在校门口的桥上说说笑笑。当时他靠在桥上的栏杆上。没想到，自己突然发病了，没有知觉了。又加上桥年久失修，栏杆有所松动，栏杆就断了，他就从桥上摔下去了。那时还是秋天，河水已经有些凉了。就这样，波波哥又冻又吓，本来就不太稳定的病情又加重了。后来病情一直反反复复，波波哥就勉强小学毕业。在我们的小山村里，大家都很包容，也很理解他们。 一直以来波波哥的妈妈也就是我表姑都没有放弃过给他治病，总是带着他四处求医问药，总是想着能够通过治疗让自己的儿子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波波哥也是常年都抱着药罐子。花了不少钱，但仍不见好转。但仍旧坚持着，等待着奇迹可以降临在他们家。 波波哥因为身体的缘故没能继续读书，只得留在家里治病，帮着做一些简单的农活。平时他最爱哼歌，就是那首《窗外》。第一次听那首歌还是波波哥唱的。觉得他唱的很亲切，很有感情，渐渐地，我也对这首歌曲很喜欢。 在波波哥二十岁那年，他的病仍不见好转。自己的心情也就变得莫名烦躁。有时会发病，说胡话，乱扔东西，也打过人。那一年，波波哥的妈妈响应了村上的号召，烤烟。烤烟是一个非常累的活，会让一家人都很累，但收益还不错。他妈妈这样做只是为了能够挣更多的钱来给儿子治病。 有一次，波波哥莫名发脾气了，他妈妈因为干活太累了心情也不太好。两人就吵起来了，吵得一发不可收拾。后来他妈妈又去地里干活了，没再搭理他。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想想就很难过，觉得自己拖累了这个家。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后来就把家里的烤烟的农药喝了。等他妈妈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去医院也没能抢救过来。 闻听噩耗，村里人都说去送送他。我也去了，看到波波哥躺在冰冷的棺材里，我真的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多想波波哥只是睡了一觉，醒来还会继续唱《窗外》；多想他只是和我们在玩一个游戏，醒来还可以继续用阴阳怪掉的语气给我讲笑话；多想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每次听到《窗外》都会想起他，波波哥。还是他唱的最动人。过年遇见了表姑，她现在终于从波波哥已经离开了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但我知道，那是她心里最隐蔽的痛。 亲爱的波波哥，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去了远方，那里再也没有病痛折磨着他。 只是，我再也听不到他唱《窗外》了。

故乡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