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白夜行》--经典还是经典

前段时间，韩雪与刘令飞联合主演的《白夜行》音乐剧获得了不小的成功。现代文学作品浩如烟海，但能像被改编成音乐剧的恐怕寥寥无几。当然，这也说明了东野圭吾的这部小说早已在中国如今在中国刮起了一阵飓风，成为很多人口口相传的经典作品。但它何以被人如此吹捧，又何以经典呢？

我认为第一个原因是作品本身对于人们的吸引力。推理小说经过几个重要时期，其写作形式及趣味题材不断革新，这个以往文学的“旁门左类”如今在世界上已经积累了无数拥趸，具备相当广泛的影响力。《白夜行》作为日本作家东野圭吾的代表作，不管内容还是形式都是其中的佼佼者，所以它吸引世人的目光也是不在话下。

《白夜行》的经典之处在于它的写作手法。在《白夜行》中并没有出现像一般推理小说中的大快人心的结局。但它的结尾却极为精妙，以桐原的坠楼，雪蕙的否认而告终，短促而突然，猝不及防却意犹未尽，给读者以巨大的想象空间（但由此也引来了争议）。回顾全文，我们不难发现，两个主人公犯案的过程乃至谜底的揭开都没有通过两个主人公的直接供述，而是来源于“第三者”的“推理”和“猜测”，且大半都是通过对话来完成的，这样做的好处就是使猜测和推理的说服力与可信度大大增加。

“经典”的另一个原因是作品的完整性和行文的准确性，一招一式，毫不含糊。整部小说的叙事娓娓道来、不疾不徐，却又一气呵成。章节之间叙事独立却又环环相扣、彼此衔接。东野圭吾展现了推理小说家与生俱来的叙事本领，简洁且切中要害，尤其还是在遣词造句如此精准的情况下。我在读这部作品的时候曾数度感受到那种迎面而来的画面感。比如页码，美佳被强暴的描写（部分已省略）:

时间感变得很奇怪，耳鸣得厉害，但那也只是有意识的时候，意识像信号极差的收音机，不时中断……这其实是美佳本人的认知，她明白自己的身体正在遭受凌辱，心却仿佛在远观这一幕。更高一层的意识观察着这样的自己……她意识到空气冰冷，发现自己几近全裸。身上虽然穿有衣物，但已成为破布。我很喜欢这件衬衫——另一个意识带着冷冷的感想……

这段描写完全就是世界级作家的水准嘛！

其次，“经典”总是不乏争议。不管是桐原与雪蕙之间的真正关系还是结尾处桐原坠楼、雪蕙缘何一次都没有回头的问题都使作品具备强烈的争议性，持续发热。

然而，不管叙事如何高超，作品本身如何引起热议，还是结构如何完美这些当然只是“经典”的某些要件。若以此而论，这样的“经典”是不是也太多了些？

好吧，依我之见，《白夜行》的经典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是世垣润三在将近结尾中的推想:

那天，亮司却在图书馆旁看到了奇异的景象:父亲和雪蕙走在一起……于是，他可能看到了最不堪的一幕。那一瞬间，在男孩心中，父亲只是一头丑恶的野兽。他的肉体一定被悲伤和憎恶支配了。至今，世垣仍记得桐原洋介所受的伤，那也是男孩心头的伤……一想到他是抱着何种心情在通风管中爬行，世垣便感到心痛……世垣推测，两人多半没有协调约定这回事，他们只是想保护自己的灵魂。结果，雪蕙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亮司则至今扔在黑暗的通风管中徘徊……

正是这段话才让我真正认识到了这部作品的非凡之处。纵观全文，这是作者首次一改冷淡无波的叙述口吻并开始借助他人之心声说出的一段富含感情的文字。至此，全书开始升华。它不再只是一部单纯的以揭谜为主旨的推理小说，而是具备了一种难得的反思事件、反思社会的人文主义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