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不相見,便可不相戀
(一)
恋你个毛线,顶多是暧昧,想到标题的同时,我脑子里出现了另一句话,好吧,确实,可能连暧昧都不算,反正吧,就是有这么个人,这么回事。
话说那年,我和娜蒂真是疯狂啊,春节,五一,十一全都在外飘。而今为人妻为人母的娜蒂,经常拿那段辉煌岁月聊慰而今渐失光彩的柴米油盐日常琐碎,她,其实幸福着呢,先生憨厚,儿子聪颖,她说没光彩,屁扯,一脸白里透红的胶原蛋白摆着呢。
说回来,春节,我们俩是第一次出行,云南是第一次!春节放飞是第一次!自由行更是第一次!唉呀,故事也是很多很精彩滴,嘻嘻哈哈一滚一跌一蹦组合,怀念哦。
撒野是会上瘾的,于是,五一,我们又出逃了,目的地,广西的阳朔黄姚龙胜,遇到彭彭,是在黄姚。
(二)
好姐妹前阵子去了黄姚,咋成那样了?!
不喜欢,太规整了,太干净了,太新了!
我那时的黄姚,旧旧,破破,十足是老残游记的寫照。尤其方便逃票。逃票认识的朋友,所以,易熟。我和娜蒂其实是自由行的新兵蛋子,听人家说逃票很有意思,在大理丽江试了几次,上瘾了,一到黄姚,第一件事,找逃票路线。
彭彭是怎么出现在我们的队伍的,我着实不记得了,只记得小巷子,房檐下,彭彭打头阵,我第二,娜蒂殿后。
小分队有没有成功逃票,我也忘了,只记得,我被某户人家突然杀出来的鹅吓得够呛,它不冲头牌,不咬尾将,单拣我这中锋追,大翅膀扑着,脖子抻着,大嘴呱呱的狂叫,请问你是鹅吗,你算鹅吗,你鹅鹅鹅,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优雅去哪儿了?
记忆被鹅吓得翻了页,我们怎么住到这户人家来的,我也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入夜,突然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我们借住的这户人家并非客栈,就是户普通农家,主人还不在,刚建好的三层小楼,楼梯上连扶手都没来得及装,我们屋内好像有个床,其他一概皆无,彭彭的屋内更可怜,只有一个竹榻。
这些倒也罢了,居然,居然还没电。
彭彭说,那我们去天台看闪电⚡吧,我当时是什么脑袋,这种主意也会同意?反正当时三人在天台的屋檐下看了一阵,彭彭承认这确实不是好主意,为了挽回颜面,他又提议去他房间,丫说,要给我们讲鬼故事,我那时肯定是脑袋进水了,居然也同意了。
2005年,算起来,我从警也好几年了,平时都是威风凛凛的,这次在黄姚,头一天,就一反常态,受驚过度。
(三)
对于黄姚的其他记忆,已全部清空,哦,我想起来了,我买了个真真正正的藤编鸟笼,还有一包阿婆自己采的小贡菊,还有一把阿公做的蒲扇,然后,包上插着,肩上挂着,我们前往贺州了。
我们为啥要去贺州,我忘了,但那天客运车上的每一幕,我都历历在目,我们仨搭车上路,这车好生奇怪,里面的座位有横的,有竖的,有坐的,有趟的,我保证,今生今世只见过一次这样的客运车。
然后,我们的座位,是坐的,是竖的,窗户在我们身后,玻璃咔咔在响,旅途需要八个小时,我们百无聊赖,听音乐的听音乐,打瞌睡的打瞌睡,直到,车子突然停下,一票猎户上车了,我其实不认识猎户,他们并没有穿着兽皮,拿着猎枪火铳啥的,更没有背个弓弩箭袋那玩意儿,说明他们是猎户的,是他们手里拎的笼子,里面,有蛇,有锦鸡,还有别的奇奇怪怪的动物,笼子能看到,我已经被蛇吓到,腿缩到胸口,他们还拎着麻袋,动来动去的,啥玩意儿啊?!彭彭胆儿大,他去问。
猎户甲说,是竹鼠,竹鼠见过吗?
我们摇摇头,
猎户乙说,吃竹根的。
猎户甲说,肉很鲜的。
然后他解开系在麻袋口的绳子让我们看,啊米托福,我有罪,我当时为什么会同意以下事情的发展,
我发誓,我一开始真的没有想过要买一只来吃,但后来,不知怎么的,我们的对话变成了关于价格,怎么加工,去哪儿加工,,,
最后的问题是,一个麻袋里,有三只,我们只要一只,他们没有多余的口袋,竹鼠非常凶,搞不好要咬掉手指的。
余下的五个小时,这个话题占据了全部的时间,直到抵达。然后,我们发现,竹鼠晕车了。
(四)
既然晕了,那就不怎么费事了,至于我们花了五个钟头想的各种招儿也不用一一试过了。
彭彭勇敢的拎着它去了一家餐馆,议了价,等加工,彭彭自告奋勇去监厨,彭彭火眼金睛的盯住所有过程,没我和娜蒂什么事儿,于是,我们买一瓶大可乐,送到厨房以示犒劳,其实,是请他多喝可乐,少吃肉,他那么大个头,我们怎么抢得过。
饭后,彭彭给我们找了一家火车站旁的小客栈,我们住一宿,然后回家,他,则要搭半夜的火车回南宁了。
那天,好像大家没怎么聊天了,彭彭看到我喜欢用录音笔,就问我里面录了什么,我说,春节我跟娜蒂在云南,她摔坏了我的相机,顺带还误删了我拍的照片,我哭得不行,她说那你就用录音笔记录一路的感受吧。
彭彭说,能给我听听吗。
我心想,我这录音,被征用到广播电台,多少听众都听过了,也不多你一个。就把录音笔给他了,你听吧。
后来,彭彭就坐在我们房间角落的小凳子上听了许久,他还给我时,我问他,外面车子这么吵,你也能听得到?
他说,想听,自然就听得到。
(五)
五一行,欢闹结束,我和娜蒂又开始筹划十一,贵州黔东南,是彭彭应和我们,还是我们听了他的建议,我不记得了,反正,我们在凯里,重逢了。
他带我们去吃酸汤鱼,好吃耶,
他带我们去看西江苗寨,好看耶,没有开发就是好,一派淳朴,
他带我们去土泥巴的篮球场看电影,好有意思耶,
他带我们喝米酒,好喝耶,可我们没醉,他倒醉了,
那晚,我们歪在客栈露台的躺椅上,他告诉我们,天上那个光带就是银河,好亮耶,
扶他回房间的,不是我,捏他鼻子,不让他出气的,也不是我,
这些,我才不敢呢,男女授受不亲,
可是,离开西江,各奔东西,我坐在中巴车最后一排回头看着朝我们招手的他,他干嘛那样看着我?
(六)
十一过后,又到春节了,我早早决定还是去云南,这次娜蒂得回去当乖乖女陪爸妈过年,我基于之前陈述过的正当理由,准备尝试独自行走。
老天作证,我不晓得彭彭也去云南的,好吧,我们在,在,在昆明又见面了,见到了他,还有他的一票朋友,然后,元阳,罗平,我们来了!
元阳梯田有多美,你们知道吗,罗平的油菜花有多壮观,你们知道吗,我都知道!我有多像日本姑娘,你们知道吗,这个,我自己却有点莫名其妙,景点但凡有日本游客,都跟我打招呼,这个起哇,那个起哇。
我,我不是日本人!
彭彭和他的朋友猪猪,新奇,都很护着我,帮我解释,对不起,她不是日本姑娘!然后把我拽走。
行程快结束,大家准备各自归乡,一块去吃散伙火锅,
我已经完全融入彭彭的队伍,大伙对我都特别好,我最喜欢猪猪姐,跟我亲姐姐似的,我晕车时掐我的合谷穴,还有新奇,像我妹妹,给我拍好看的照片,还有个男生,像弟弟,那天我们遇到一对外国老夫妇在买车票,关于保险一词,卡壳了,弟弟热情上前帮忙,大嚷”唉呀!就是那个”PICC,PICC!”,晕倒,这是什么破翻译,我狠拍他的背,走开走开,我来!
至于彭彭,我只记得那天去吃散伙饭的路上,我和他并排走在队伍后面,他把我的手装进了他的口袋。
(七)
罗平回南宁的车次很多,经南宁回长沙的车,只有一趟,大半夜,
其他朋友买了票直抵南宁,彭彭陪我,我们选了那趟大半夜的车,
春运,我害怕,超害怕,小时候,爸妈带我回老家过年,每次都似打仗,我每次都是被亲戚从车窗塞进去的,我再不要赶春运!
结果,在罗平,我深陷春运大潮,彭彭护着我上车,怎么可能有座位,彭彭给我找了个桌子,我坐在小桌子上,撑了几站,在百色,我快要窒息了,我嚷,我要下车!下车!下车!然后什么都不顾了,包也不要了,踩着不晓得是谁的肩,谁的背,或跳在车座靠背上,跨栏前行,或爬过人山,匍匐前进,反正这车我不坐了,我要下车!
到了车节处,彭彭把两个包先扔出车,砸到地上,我直接扑出,趴到包上。
这里是百色,百色起义咧,小平同志咧!我记得!现在记得,是因为,我在这里跳了一回车!
彭彭找了辆的士,多少钱回的南宁,我不知道,因为我一上车,便昏睡不已。
到了南宁,彭彭说,要不,住我家?
屁扯!我差点跳起来!
哦哦,我跟爸妈一起住的,还有房间!
那也不行,住酒店!
一路穷游过来,彭彭形成习惯,把我安顿进了一个小旅馆!
睡不踏实,我要洗澡,才发现本来准备一车到家的,所以就没洗衣服,现在,没有可换的了!
彭彭带我去商场,我让他在外面等,他塞给我一张卡,我接了,买完东西出来后,悄悄塞回他兜里。
彭彭带我去吃南宁美食,头一个菜是一碗啥子汤,我刚举勺子,一只苍蝇落到汤碗里,我犹豫了好久,碗里的,肯定是不能喝了,那我勺里的呢,没弄脏啊!彭彭拿过那大勺子,别喝了别喝了,我再叫一份!然后赶紧端开。
对于南宁美食,这辈子,我都没有什么期待了,而且,这兆头很不好,对吧,这是我写这一段时,脑子里的反应!
(八)
饱睡一天,彭彭来信息,问我愿不愿意去他家吃个饭,他跟爸妈说了我。说了我,就说了呗,带了个落魄的外地女驴友回来,大过年的,热情接待一下,很正常,很正常!我满口答应。
这顿饭,吃得很是愉悦,吃完饭,彭彭妈妈拉我到房间,给我看她宝贝儿子的成长照片,我实在没兴趣。
小朋友,长得都差不多,小时候的照相馆布景也没啥特色,广西的,湖南的,都一样。
吃完饭,彭彭带我去家附近的公园散步,好像是一座大桥旁边,黑漆漆的。
然后,是的,咳咳,牵手了,然后,彭彭的手机响了,他接了,手又松了。原来,此处已经有猫腻,可怜我,只顾着心跳,没提防异常。
第二天,这是哪个第二天,搞不清了,我要回长沙了,彭彭却发烧了,严重发烧,他发来信息,我跑去他家,头上搭着毛巾,旁边放着一盆水。彭彭妈妈说,昨晚送完你回来,就发烧了。(哼,亏心闹的吧)
我说,那我自己去车站,不用他送了,彭彭挣扎着起来,不行,我送你!(哼!最后的道别)
到了车站,我赶紧过安检,玻璃墙那边,他勉强朝我笑。
上了卧铺,我不知怎么哭了,好伤心呀,,,(不是因为发现了异常 而是舍不得)
回长沙,我也病了,肠胃炎,打点滴。
于是,互相关心着,保持联络着,越来越频繁,直至,他说,你外公八十大寿,我过来看你,顺便给你带本书,你应该会喜欢的书。
那年,我在白马垅挂职,白天装领导,晚上变妞妞,现在回想,形象很分裂。
外公生日临近,彭彭却说,你给我一个地址,我给你寄书来。
我说,不是说带过来吗,干嘛要寄?
对方不说话,我明白了。
过了一个月,猪猪急急的打电话来,嘻嘻,你跟彭彭还好吗?为什么我们聚会,他带了别的女生来!我们都懵了,你们怎么啦?
我以为当了女主角,原来只是路人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