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兵草稿72:我们有了机会就要表演我们的力量 (4)
7
晚餐后,我和容子也没多耽搁,就告辞了。
那时我身上酒意未退,头晕晕的,在冷风中有点兴奋,居然主动与容子东拉西扯很多话。路灯下行人来往,彼此都不太注意。
途经一条小巷,忽然没了路灯,只能借着两边人家窗子里的光芒辨路。有几个孩子在前面玩闹。冷不防,他们扔过来一只小鞭炮——
“啪!”
容子惊叫一声,揪住我胳膊,脸蛋贴在我肩后。我很生气,对那几个顽皮孩子吼一嗓子。他们嘻嘻哈哈地跑了。
容子松开我的时候,我忽然有一点冲动——拥抱她!
这个念头瞬间闪过。我恢复了正常。与其说我有自控力,莫如说是一种压抑。因为很快那个拥抱容子的念头又出现了。而目前的环境是极好的机会。也正因此,我再也找不到话说。原本轻松愉快的气氛,忽然变得冷清。
“怎么了?”容子偏头看我。
我笑笑:“没什么呀?”
这时候应该是容子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才对,她有用不尽的话题。但她也不似往日健谈了。我怀疑容子的直觉可能猜到我的心思。我有点惶愧。
就这么奇怪地向前走。容子似乎说了几句闲话,我胡乱应答着,心神不定。
一个潜伏的冲动令我心神不定。

前方出现一棵树影,极粗大,很古老的样子。我盯着它走,想平复内心的躁动。渐渐近了……又一次冷不防,似被露出地面的树根绊了脚,我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容子再次惊叫一声,一把拉住我胳膊……
也不知怎么地,容子已被我紧紧抱住。我似乎看见她惊慌失措的眼睛。我就吻她。她的嘴唇是酸甜味的。然后我感觉她要挣脱,我就松开手。
“啪!”
我挨了一耳光。似乎不太疼。但那一瞬间我变清醒了,愣在那里。
我看见容子快步向前。我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送她回家?刚才她打我脸了。
这时容子站住,回头,道:“走啊?”
我就走。走到容子身边。内心惶愧而兴奋,根本不敢看她。
“要是被我哥看见,你就死定了。”
“嗯。”我说。
那一刻,我离二十一岁还差三个月。
8
当晚回到文工队,我也不洗漱,就上了床。书是看不进去了,只有听音乐。脑海里除了崔健的歌词在蹦跳,全都是容子。
为什么容子的嘴唇是酸甜的呢?我想了很久,认定是她吃了堂姐姐家的苹果。就是说,我的初吻味道是酸甜的。我还想起她打我脸,左脸。现在一点都不疼了。她好像并没用力打。那么她以后将如何看待我呢?还会来练琴吗?晚上还会由我送她回家吗?等等。我直觉认为容子并没真生气,但她似乎也不接受我的搂抱和吻。
我还想到尤雅,但赶紧在脑海里撇开。
我很难评价自己当晚的所作所为。兴奋得毫无睡意,各种念头乱得一塌糊涂。我将“爱娃”的音量开大,让崔健的吼叫抑制我脑海里的喧嚣。下面引用的《投机分子》,版权属于崔健先生,是我当年最喜欢的一支歌,而且会像崔健那样将它吼出来——
突然来了一个机会 空空的没有目的
就像当初姑娘生了我们 我们没有说愿意
机会到底是什么 一时还不太清楚
可行动已经是雷厉风行 而且严肃
我们根本没有什么经验 我们也不喜欢过去
可是心里明白干下去 一定会有新的结果
不知生活真的需要手段 还是生活就应该苦干
反正事情已经重新开始就不能够怕乱
噢……我们有了机会就要表演我们的欲望
真理总是在远方 姑娘总是在身旁
可是面对着她们的时候 总与她们较量
明天还要继续繁忙 虽然还是没有目的
只是充实着每个机会 就像坚持在天堂
朋友请你过来帮帮忙 不过不要你有太多知识
因为这儿的工作只需要感觉和胆量
朋友给你一个机会 试试第一次办事
就像你十八岁的时候 给你一个姑娘
噢……我们有了机会就要表演我们的力量
——这支歌里憋着青春的荷尔蒙。很躁动。很压抑。很宣泄。相比于这支歌,我二十一岁那年,还算文静。因为我只是忽然吻了一个姑娘而已。但在当时的我而言,却是干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对后来的三百天,影响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