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行满洲里

2019年4月8日到12日，出行到满洲里看望我四年多没见的弟弟。

依稀觉得15年或者14年他当兵前我见他一次，还总是觉得这小子就是一典型的不靠谱，偶尔还跟我撒个谎。但我始终觉得他对我不会撒谎，我也不相信他会对我撒谎，他是个骨子里也要强的孩子，因为穷人家的孩子年小时总是被人瞧不起，加上自卑心的作祟，总是很难在人群里找到个适合自己的定位。他即使对我撒谎也是告诉我自己找的临时工干的还不错之类的话，实际上他没告诉过我他在单位挨过别人欺负，听过别人的风凉话和奚落。一切的一切我认为都是因为穷和无知。穷是第一位的！

我的航班落地海拉尔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下飞机后我火速去租车点拿了车，检查车没什么大问题，我开出去又加油、检查胎压。觉得应该没问题了，才导航走上了海满一级公路，按理说这一路应该有的是风景可看，但我没心思，我想在天黑前见到我的弟弟和父母，风景有的是机会看。一开始，我都谨慎的开，定点的限速和区间测速轮番出现，我觉得日落前很难到满洲里，接近扎赉诺尔的一段路，我直接飙到176km/h了，破车的油门已经踩到底了。老天作美，当天天气很好，日落的一刻我赶到了父母和弟弟租住的楼下。谢天谢地，一切安好，我弟弟高了，身体壮了，但没我高，我知道他这三四年吃了很多苦，我想他所有的委屈可能在那一刻会得到宽慰，我想我们的到来或许会让他减少想家的念头。

出乎我意料的是，他反应很平淡，收敛的笑容，谨慎的说话。我问他是不是部队里常常挨收拾，他说会，我讲穷人的人生一路走来想过的日子好点，必须在A地或者B地受点苦，若是没有受苦就摆脱了原来穷苦的日子，那必定是冒了很大风险。我俩都没冒过大的风险，都算是摆脱了穷困的日子，不受苦怎么可以。当然富裕还是谈不上的，因为站在自己的位置，绝大多数人都不觉得自己是有钱人。

这些年也许是做个所谓的老师的原因，我比较喜欢说教，喜欢讲些人际关系相处的做法。当然这些我要絮叨给我的弟弟听，因为坐下来后，除了扯这些，我不知道应该怎么给他些宽慰，怎么能让他觉得我们始终是他的坚强后盾，让他宽心做事，我很希望他做事不要像我一样畏首畏尾，瞻前顾后。当晚的第一顿饭，我弟弟请客，我选了地方，他说他不熟悉满洲里。我感觉差异，但是想想他关禁闭似的三年，我很想替他在父母面前哭一场，可是都这么大的男孩子了，什么委屈都过来了，当父母的面哭也没什么意思，觉不出什么意义。索性，我就拿这事开他的玩笑，问他挨了多少打？问他当兵这新年受了多少罪？问他想家时候怎么办？问他无聊了又怎么办？我想拿这些问题宽他的心。但是，他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很懂人情世故，回答我的问题也谨慎。怕我们担心，怕我们看到他表现出任何一点的懦弱。他就只回答说：都过去了，最想家的时候你们没来看我，闲的无聊了就透过宿舍的窗里数天空来来去去的飞机。

我父母也想念他想念的不行，就乱七八糟的什么都问，问的不切题的我和弟弟就开玩笑的笑话他们一顿，问的太切题的能回答的都回答了，怕日后伤心的就干脆糊弄过去了。我觉得没什么好问的，他的生活我们帮不上忙，日后天各一方，远亲不如近邻！最熟悉的陌生人！！！

在满洲里的几天，拉他们几个四处瞎转，不是旅游的季节，所以到处荒凉。一望无际的草原，天天都在肆虐的大风，忽然的沙尘雪，忽然的过境火，又忽然的遮天蔽日的烟尘。一言难尽的心酸。我不知道，我弟弟是不是已经忘记了我妈那潦草的做饭手艺，是不是忘了石李村过年时候稀稀拉拉但很热闹的烟火，他应该是不想忘记，但是那童年里也有很多心酸：我爹开着三轮车翻车把我弟弟压在车里的事他现在记得很清楚，明水的一个坏同事如何欺负他他记得很清楚，小时候在老家没人照看他很清楚。我听他说完后开他一阵玩笑，都不是个事！满脑袋瓜子的心酸，可泪水就没进过我和弟弟的泪腺，心里打个转就变成了一泡尿。

临走，我的车被满洲里的灰尘雪搞得脏的不行，拿矿泉水瓶洗了前挡风玻璃，我浇了两瓶，我弟弟帮我浇了几瓶，出发先跟我老弟抱一下，老爹老妈抱一下。末了，拿拳头捶捶他肩膀，故意挠挠他扎手的短头发。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车开走的一刹那，我没有回头，也不敢回头。拐了几个弯后，我停在了街角，导个航出发，感觉泪腺充盈了液体，没法再憋会尿里了。等到出了满洲里，情绪彻底崩溃了，看不清路了，干脆停下来，深呼吸几口气，骂骂这个狗日的生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