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醉不醒之梦 四
人的际遇是很奇妙的。一些动物靠气味搜寻彼此的下落,一些靠音波。吊扇上飞蛾的断翅,空气里匿藏起来的我。 我最讨厌捉迷藏,反而特别痴迷于木头人的游戏。 我们在开阔的水塘边上让发际吹来冷风。有时候是土丘,有时候是沙地。 沙地上一只成人拳头大小的白毛黑身子黄粉色花纹的蜘蛛让我和张伟眼花了。 我们用小铲子,砖头,强撑的胆气,把它吓走。 如果不信就去问问张大伟。 那个一个月和我打一次架,撕破我的脸的,小学朋友。 (每月一次的打架练习中我是怎么对付他的,我,我就不说了。) 放学后鬼使神差的我拐进医院后面的小路。 那是个精神病院。 关着一小撮,与其他人的世界,无法握手言和的人。 也许这片天地什么都没做过。也许疾病是家人,医生,社会,需要的一口黑锅。 17年12月18号,我终于在那个医院里安了家。 19年1月份的一天,我终于从那个大门里光明正大的溜了出去。 我没有痊愈,我也本来就没有伤口。 一个死婴的气味漫不经心的趴在垃圾堆上。 我用树枝戳她粉红,又暗青色的,后背。 看到她的拳头,那么小那么的紧。攥着一个我。 我没有了给她翻过身体,漏出面容口鼻的勇气。 废气在四周挤来挤去的人群,和她再也没什么关系。 二三年级我还会偷偷的抽烟。两个小我一岁的弟弟在我这个大哥哥家里吃糖。 有时我们互相邀请,到游戏厅里打电动。污言秽语中我们翻脸,在门口厮打,说再也不一起玩的话。 又笑嘻嘻的和好,三个人分同一根烟抽。 抛弃一个人是很容易做到的事。这并不是相互的。 而老死不相往来是,把我从另一个人的身上,抹去血珠,连根拔起。 和我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在包子铺里把我爸的酒杯当成水杯仰头一口吃下。 也许醉就是眼冒金星时一个天使在你的头上拔毛。 我在孤山被六十二台阶后面的同学吓了个半死。他请我们到他家的酒店里吃泡面。用水焯一遍,再撒上粉包。 很多年后我又见到他,我们长出了父亲的胡须,我们不约而同的,停止了长大。 一首五月天的歌在07年的街道上把自行车后座的我揉碎。 而19年的晚上, 临睡前一遍又一遍, 告诉我的噩耗, 是这么说的。 我曾悄悄咪咪揣进怀里的星空,仅仅是一场幻梦。 其他人并没有把它揣进怀里。 他们说我口袋里的 那一小块儿,是假的。 我不承认。我他妈的才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