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乍泄》巡礼

抵达布宜诺斯艾利斯时，刚好是四月一日，国内各个媒体都在怀念张国荣，在所有逝去的偶像中，似乎只有他从未被遗忘。

晚上七点便抵达《春光乍泄》中梁朝伟打工的酒吧Bar Sur，大门仍然锁着，看我们在门口张望，上了年纪的侍应生前来开门，“You must come for 'Happy Together'”,他指着墙上《春光乍泄》的剧照，热情地邀请我们进去。

酒吧不大，十来张小圆桌摆放周围，中间是小小的一块表演场地，黑白方格相间的地砖因为时间久远也因为每天探戈舞者激烈的表演而斑驳破旧，吧台后面只有两个服务生。我问那位上了年级的老者拍《春光乍泄》时他是否也在这里，他说那已经是二十二年前的事情了，自己并不在这里，但他很喜欢这部电影，每年都会拿出来重温一遍。

酒吧墙上《春光乍泄》剧照，正是两人在一起跳探戈的景象

表演九点正式开始，仅有五六桌观众，探戈舞者们似乎已经习惯，仍用全部的热情和我们分享这有限的空间和时间。据说探戈最早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舞蹈，女人们觉得这样的舞蹈形式太过放荡下流。我想起电影中张国荣和梁朝伟在昏暗厨房中共舞的景象，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Bar Sur中的男女探戈表演，纠缠又分离。

电影中梁朝伟又去了一家中餐馆——中央饭店打工，也是在这里遇到了由张震饰演的独自旅行的少年。这家馆子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核心区五月广场附近，现在仍然营业着，“中央饭店”四个大字仍和当年一样挂在前台，只可惜顾客寥寥，老板娘独自一人坐在桌边玩手机。据说当年的老板娘在电影中扮演了一个默默爱着梁朝伟的女人，不过这段戏只在《摄氏零度——春光再现》中出现过。

那时的中央饭店，每晚都设牌局，烟雾缭绕，热闹得不行。现在饭店内只有一个说西语的服务生，菜单的价格被改了一次又一次，我们点了中央炒面，中央河粉和中央汤，味道实在是不敢恭维。

关于《春光乍泄》，不得不提的最后一处地点便是伊瓜苏瀑布。这座位于巴西和阿根廷交界处的世界第三大瀑布，站在它的魔鬼咽喉处，浑身湿透。电影中梁朝伟和张国荣因为那台很好看的灯而起心动念决定开车去看瀑布，结果在途中两人大吵，旅行告终。后来梁朝伟独自来到瀑布，也是在这里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我终于来到伊瓜苏，觉得好难过，因为我始终觉得，站在瀑布下面的，应该是两个人。”

我没有买到电影中的那盏台灯，也始终没有找到梁朝伟独自一人面朝瀑布的那个角度，但当我站在伊瓜苏长久凝望它时，它的力量将我紧紧裹挟，我仿佛明白了片尾王家卫那长达三分钟的瀑布镜头的深意。

正因春光短暂，更要尽情享受当下的每一刻。莫负春光。